东海,观海坪下,桃花秘境内。
“你觉得靠桃花一镜能和枪仙的女儿抗衡吗?”
张韵白和陈一世单手十指相扣,背靠着生长无数年的悟道桃树,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这里还是她和他确定关系的地方呢!
最浪漫的誓言不一定要是山盟海誓,即使是一个简单的承诺,也可以是最浪漫的誓言。
桃花树仙只是看着两人不说话。
无意之间,她还撮合了一对男女,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只希望两人能白头偕老,感情上莫出什么岔子来。
情之一字,伤人。
这一点她通过在桃花一镜看其他人的命运,便知道了。
树下。
陈一世咧嘴微笑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她,但起码要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说话时,春风拂面,他轻轻捏了一下男人婆的柔软手心,身上那洁白的衣衫,缓缓飘动。
漫天桃花。
不是他吹,这桃花秘境还真是美,比江南春日时春意更浓几分,每一次看都觉得无比惊艳。
干桃木配桃花,平庸而不平淡。
两旁桃树曲径通幽。
他在华夏是没见过这等美景,宛如人间仙境。
“不大意就好,就算我遇见她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一定能赢。”张韵白脸上罕见的抹了一些胭脂,衣裳也不再是麻衣道袍,而是洁白长裙,宛如一位谪仙子,白裙尘埃不染。
美艳惊世。
只是可惜她回去比赛都要弄掉,不然被她那师傅看见可就要打趣她了。
她师傅已经怀疑她是不是找到道侣了,要知道她师傅可是严令禁止她找道侣,喜欢就藏在心底,总之绝对不能有道侣。
如果被师傅知道她和陈一世有关系,陈一世肯定会死的!
回山后就不能在一起了。
还是珍惜眼下这最后几天为好。
她喜欢他,自然就不会让他白白去死,她到时候哪怕求师傅,以师傅的性子,也只是会冷冷抛下一句:“长痛不如短痛,忘了他。”
要说冷血无情,龙虎山上,老天师说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不过他也是为了大家好,为了山上好,所以也没什么人会觉得老天师冷血,而且老天师平时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没来由的落寞笑了笑,陈一世看向天上飘舞的桃花。
花香浓郁。
有【镜心】在的话,他再把赵沐言拉到桃花一镜中应该就不会输了,毕竟是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预判对方的动作,打起来一点都不虚。
只剩下最后的八个人了,他连胜七场回到八强。
这一次的宿命对决,不想再输给你。
明日,即是揭晓胜负的时候。
“对了,明天你是和谁对阵?”轻抚着张韵白的手背,陈一世冷不丁地问道。
张韵白感觉手背痒痒的,嗔了陈一世一眼,才缓缓说道:“我的话,是和黄家这一辈比较杰出的小丫头黄渔儿对阵,虽然天师雷法天生对灵体有强大的压制力,但是黄渔儿通灵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妖,不算是灵体,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打赢她。”
“嗯……”陈一世脸色愈发凝重,叹气一声,道:“她的对阵我看过两场,她的对手基本上都是被她通灵出来的妖仗着数量多纠缠到虚脱认输,你有没有那种能一下覆盖整个比赛场地,那种很厉害的招数?”
张韵白张了张小嘴,不说话了。
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仰起头深情注视陈一世,她问道:“如果最后的决赛是我们两个对阵,你会不会主动认输?”
送命题。
“这个……”陈一世一愣。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韵白。
纠结万分。
最终,陈一世还是选择如实回答:“我不会认输,我需要用到损魔鞭。”
他知道,如果被张韵白拿到魁首,那损魔鞭肯定回到老天师那里,而不是这个天师接班人手上。
那样他就连借用损魔鞭都不行。
斟酌再三。
他还是回答不会认输。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最后我们真的相遇,我会尽量放水。”
出乎意料的,张韵白没有生气。
不仅是尊重陈一世的选择,更是支持陈一世的选择,甚至连陈一世为什么要用损魔鞭也不过问。
因为。
她的师傅在,她不可能认输,但可以尽量放水。
哪怕最后被师傅看出来,她也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谢谢。”陈一世咧嘴嘿嘿一笑。
损魔鞭他势在必得!
那是他要下中原斩旱魃必须的。
中原大旱之势又要到来,前些天降下的水快要撑不住了。
第二日。
场中。
枪仙之女一如往常,枪杆固定在地面,玲珑身躯倚在枪杆上。
她就这么睡了整整一晚上,常人难以想象她究竟是如何入睡的。
她也该庆幸现在的时间是初春,天地间几乎没有蚊子。
也因为那祸害苍生的旱魃,中原过了水历史上最短的一个冬日,只下了一场雪。
陈一世来到了场中。
看了看还未天明的天空,又看了看轻声打鼾的赵沐言。
他觉着赵沐言此刻好似脱去了枪仙之女的外套,变成一只柔柔弱弱的小猫咪,还在酣睡。
想一想。
两人还真是同病相怜。
陈一世从小无父无母,在亲戚家寄人篱下,抚养着妹妹长大,而后来妹妹也离开了他。
赵沐言从小同样无父无母,被父亲的朋友收养,教她练枪,教她变强。
她的生活很单调,就像是一台机器,每天不停重复同一件事情,缺少色彩。
童年时代,她更是只有一杆枪勉强算是朋友。
修罗教会余孽还活跃在大街小巷,未被全歼,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而她听过最多的话,便是父亲朋友所说的:“不要让仇恨支配你的人生,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刻苦。”
是的。
那般刻苦训练全是赵沐言自己自愿的,她父亲的朋友只是给她开了一个头,从未逼迫过她主动习枪。
哪怕赵沐言父亲的朋友每天都在告诉她,不能让仇恨支配一生,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但她好像没有哪一刻,听进去过。
缓缓睁眼。
她看见昏暗的天空下,一位腰佩竹枝的光头道士缓缓走来,脸上又是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道:“你觉得你有进步吗?陈道长。”
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的传到陈一世耳中。
“这些天来我的进步,就是我挑战你的资本,至于打不打得过,试过才知道。”陈一世谦逊说道。
他凭空捏来一枝桃花对着赵沐言,道:“每天睡在这里你不怕会有歹人?”
此时,鸡还未鸣,天也未明。
如果有歹人对赵沐言有非分之想,怕是只要事先有所准备,就可以把她直接抱回家了。
“额。”
轻轻挠了挠玲珑鼻尖,赵沐言漫不经心的笑道:“我神魂比寻常人要强大,只要有人靠近我十步以内,我自然就会感知到,试问谁敢靠近我?”
与她父亲一般无二的嚣张。
“难怪你总是能在我过来的时候醒来。”陈一世恍然大悟。
他忽然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同时还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上次我明明都快要摸到她脸上了她才醒来,难不成是故意在测我人品?
看来他留给赵沐言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加上赵沐言憎恨修罗,他又不知道原来那把铁剑里有修罗意志。
这印象何止是不好,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