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她是蒹葭小主,度过了她最开心的几百年时光,每天,和绯夜一起,找凌风逸,在花海下尽情舞蹈。
“蒹葭,你的舞跳得真好看。”绯夜说。
她在花海中回眸,看到绯夜穿着一袭白纱裙,双手撑着下巴,在花海里坐着,就像一个不谱世事,一不小心坠落在凡间的精灵,一头纯美的冰蓝头发,一双有如冰魄的瞳眸。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头发,只是很普通的褐色,那时候,她觉得,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慢慢地,她觉得周围的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就像是望着绯夜身后的一只狗,绯夜是高傲的七公主,而她,就像是公主身边一个受宠的宫婢。
直到,她慢慢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凌风逸,那个谪仙般的男子,他就像是一股汪汪的清泉,慢慢地流注到自己的心坎里去。
曾经记得,有人说过,男人最不能抵挡的东西便是温柔,所以,她也随着他,化作一汪泉,静静地淌过每个人的心。
可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绯夜的未婚夫,赫赫大名的神尊凌风逸。
你说,怎么能够这么讽刺。
她辛苦了几个晚上,弄出了一个香囊,想要交给凌风逸,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便交给绯夜,让她代交。
那一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接受了自己的香囊。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爱慕得到自己青睐的人的接受来得快乐?
她说,“绯夜,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就一百年,一百年之后不管风逸对我动心与否,我都来魔界接你,不过是一百年,仅仅一百年,好不好。”那时候,她暗暗在心底说,对不起。那是她,第二次说的对不起。
一百年,匆匆而过。她记得,那一天的晚上,月儿并不是那么的圆。
她穿着一缕轻纱,悄悄地躲在凌风逸的宫中。结果,却换来可以击溃她一切的话语。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来我的宫殿!”
“风逸,你不喜欢吗?”男人,不是都喜欢若隐若现的美吗?
“我,为何要喜欢!”那般坚定的话语让她无从抵赖,也让她羞愧不已。眼睛慢慢垂下,看到了他这一百年不曾离身的香囊。
“既然不喜欢,那又为何随身戴着我送的香囊!”千万不要否认,那样会让我跌入万劫不复!
“这香囊,不是绯儿送的吗?”一句话,摧毁了她所有的城池!
什么姐妹!什么爱情!都是狗屁!她冲向莫愁海,想要忘记一切的过往,忘记,不难,一杯水就好。
只是,为何,这般的造化弄人!
她就像现在这般,坐在莫愁海边,轻轻拨弄着海水,谁有疼痛都来不及这背叛的痛!
她去到魔界,看到绯夜窝在一个男子的怀里,那般幸福,那时候,她就发誓!云绯夜不让她幸福!那么!她也别想得到所有的幸福!她运筹帷幄,将云绯夜的所有东西收归到自己怀里,包括,她的父母。
她改名,唤作云殇夜,蒹葭这个名字,从此变成她的耻,她的辱。
却不知为何,慢慢地,心脱离了轨道,原本以为诱惑墨轻辰却忘记了将心拿走,遗漏在他那。
只是,却听来她要结婚的这个消息,云绯夜,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得到所有人的爱。
十生十世,墨轻辰念了十世,逍遥追了十世,凌风逸念了十世,她,恨了十世。
一滴滴眼泪慢慢地划过,与那一望无际的莫愁海融在一起。
原来,她还有眼泪,真好。
“云殇夜,蒹葭,我该叫你哪个名字比较好呢?”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如冰,如雪,凝结所有的一切。
“神尊,你不去看看你的绯儿吗?来我这儿干什么?想看看我怎么落魄吗?”
“你说,你干了这么多的事情,目的是什么?害了这么多的人,你心里就开心吗?你知道吗?要是这次绯儿出了什么事情,那便是一尸三命!”凌风逸说道,望着蒹葭落魄的身影,原本训斥的语气也低沉了不少,只是,这样,更加恐怖。
“一尸三命?呵呵,不会的,云绯夜她一辈子都是那么好命,我杀了她九生九世,只剩下这一世了,要是让我杀了她,那便是烟消云散了!”蒹葭的话语有些疯狂,接而狰狞地大笑起来。
“一尸三命……哈哈哈……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事的!”撑起地面,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她,至少还给墨轻辰留下了两个孩子不是吗?我呢?我斗了几千年,得到的是什么?是什么?”
“你得到的东西很多,只是你自己一件一件地毁了罢!”
“毁了……我毁了我自己的幸福……是我么……是我么……”蒹葭双手颤抖地触上脸颊,咬紧牙关,狠力地一把撕开,那是一张残碎不堪的脸,脸上的疤痕纵横着,一道一道,触目惊心,脖颈上那是慢慢地被腐蚀过的痕迹,蜿蜒地像是一条条蛇在攀爬着。
那是被莫愁海水腐蚀了的脸颊,那是被莫愁海水腐蚀了的身体,莫愁海,莫愁莫愁。
曾经绯夜被友情所叛,所以,坠入轮回,十生十世,历尽人间辛酸。
曾经的蒹葭为爱而愁,所以,毁掉她最在乎的脸,最在乎的容貌,卑微地存活,无论掩饰地有多么完美,都只是表面,内在的腐蚀不堪,又有谁知道。
凌风逸看着蒹葭那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尽管表面还是淡然镇定,心中却隐约有些颤动,几千年之前,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子,温柔,娴静。他宁愿他看到的是一个疯狂的蒹葭,也不愿看到这般自残的她,她这脸上的伤,除了她,谁也伤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