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月后的一天,叶知从小水潭走出,身后的氤氲气体已淡,潭水亦变清了不少。
从他裸露的上身可以看到,他的肌肉十分紧绷,面目光彩焕发,浑身散发出一股英气。
“呼——”叶知长出一口气,这两个月来,他专心于小水潭里炼化凝元丹,再也没有到排水镇。很快,凝元丹在小水潭的元气冲击下,即将完全融化,他的体内此时聚集着大量的元气无法外泄,正是他有意为之,将凝元丹消融的这股元力蕴藏于体内以便最后冲击关口,一举突破而入混元境。
他穿好衣服,向菜田走去,准备收点白菜用作今晚充饥。
正在田垅收菜之时,忽闻“当当”声音响于耳边,声音很小,显得飘渺,不知从何传来。
叶知直起腰身,抬头望天。他感到奇怪,在这处山谷隐居三年,平日安静无比,连兽声也不多闻,更别论这当当的响钟声,料想应是从山顶的群英派道门内传来的。
“当,当当……”钟声继续响起,似含有某种规律性。
胡飞飞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同样皱着眉头低声喃喃:“不对劲,感觉时机应还未到……”
“胡姐,这是怎么回事?”叶知满面疑惑。
“嗯。小弟,最近你尽量还是别外出了,群英派将有大乱,耳目杂乱,你还是呆在此处山谷为好。”
叶知哦的一声,听不到答案,只见胡飞飞神情有点凝重。
“这是群英派内的道钟声,这口大钟平时不轻响,非到紧急关头,比如强敌入侵,或者派内有影响力的长老或老祖殒落,才会猛然响起,我听这钟声频率应是丧钟,群英派内很可能有重要人物逝去……”
山谷上方云雾枭绕,目力所尽看不到蓝蓝的天,这丧钟之音从山顶门派内所发,透过这处高耸入云的山壁及无尽的云雾,距离这处山谷深处极为遥远,不知如何竟悉数透尽障碍传达到两人耳中,料是这口道钟有奇特之处。
叶知仰着头看着山涧的飘渺云雾,呆呆的看了好一会,直到眼酸脖疼。
“别看了,以你自己的修为境界是上不去的,再说了,那上面还有群英老祖布置的结界,也有我设下的禁制。”
“那……我第一次是怎么下来的?”叶知好奇问道。
“哦,那……那是一个漏洞。在禁制和结界的下方,我都好久没检查留意过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这么一处洞口,被你小子给钻进来了。”胡飞飞哭笑不得。
叶知嘿嘿直乐,“说明咱姐弟俩有缘呗。”笑了一阵突然问起:“胡姐,你刚说到上方有你布下的结界,你,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啊?我总好奇,你说与我听听。”
胡飞飞白了他一眼,眉头再皱起,“异类的体质魂魄与人类大相迳庭,修行体系自是不同的,我的修为相当于人类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关于这个问题叶知曾问过胡飞飞几次,每次都被胡飞飞给搪塞过去。这时叶知也不好再多言。
“不对,时辰未到,群英派在搞什么鬼,这事有玄机……”胡飞飞在边上又开始了喃喃自语。
……
藏虎峰上,群英派内的一处道场,所有的弟子均集结于此,大都神情慌乱,被这百年难得一闻的钟声弄得内心惘然。
一位身穿华袍的中年道人勿勿走上前台,前后跟着十几位弟子们平时难得一见的长老们。
“掌门,是掌门道长!”场中众弟子认出来,纷纷惊呼。
“诸位群英派的弟子,请静上一静!”华袍道人发声,神色威严,出口若洪钟。
“是,遵听掌门吩咐!”众弟子收起杂声,齐声答道。
“很不幸告诉你们一件事,就在今日,我派萧英老祖已安然仙驾,离群英派而去……”掌门略有停顿,话语苍凉。
“啊……”场下众弟子如遭雷击,一时间呆立发愣。
萧英老祖,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于千年前在修行界崛起,带领门下长老一手创建了群英派,与青城派分庭对抗于无谷山脉,于这些年的强势发展中鼎足于天下修行门派之首列。
对他们来说,虽然几乎每天都会参拜萧英老祖的雕像,但感觉就像天外的神仙一样,离他们遥不可及。此时听掌门亲自说起,心里震动异常,原来萧英老祖一直都在门派内,未曾远离他们。
“唉,哀思都会有的,悲恸也总会过去,但,不是现在!”掌门悲哀之色渐浓,忽然语音一转,坚硬起来。众弟子心神一紧。
“众所周知,群英派历经千年创立发展,时间说不上长,但也是历经风雨而崛起,总难免会有几个仇家,趁老祖仙驾危机意欲侵袭我群英道门。”
“所以,我以群英派掌门身份要求你们同心协力,一致对抗外敌来袭,渡过此次危机群英派将会更加的壮大。”掌门声色凌厉,口中话语如刀。
众弟子心神一震,脸色紧张。
“听着,本掌门也不强人所难,不愿守护派门的弟子请离场后即刻收拾下山。此生不准踏入藏虎峰半步。”掌门一拂衣袖,冷冷出语。
不少弟子抹汗,考验他们的时刻到了。有些机灵的弟子心思早在活络,派门危机,众敌来袭,一个不好的话,怕是自身难保……
场内场外沉默一片。站在台前的掌门道人环视四周,见无人发问,又看了一眼诸位长老,各位长老皆无出口之意。
掌门道人冷哼一声,再次出口:“希望各位长老以及弟子们有自知,群英派需要的是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的勇士,而不是些见机退缩的墙头草之辈。散会!”
看着掌门及众长老鱼贯而出,道场中的弟子们哗然炸开了锅。
事关他们的命运去向,如何选取,此乃慎重之重。
……
群英派伙房内。一位膀大腰圆的群英派弟子一脚把边上的同伴踢倒,大声骂道:“苏区区,你都来了三年了,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要你何用,给老子滚一边去。”
苏区区半躺在地上,满脸委屈的说:“师兄,这厨房杂事我真是学不会,我手笨脑笨,天生就不会干这个。”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粗壮大汉更是来气,“你他娘的最简单的杂役之事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难怪都来了三年了还是通元境初期,老子看死你这辈子都没出息。”
“师兄我真不合适修炼,我想……想下山。”苏区区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低上四散的青菜,声音如蚊蚋,不敢抬头。
“什么?这时候你想当叛徒?”粗壮大汉手举肉刀停在半空,瞪大眼睛看着他。
伙房内一时安静,四周的杂役弟子都往这边看过来。
“打死这个叛徒!揍他!”不知谁大叫一声,众人涌了过来,把苏区区包围在中央,有两个人甚至拿了木棒,砧板。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真不适合呆在这里,净给师兄们添麻烦……”苏区区眼里透着恐惧,双手乱摆。
下一刻,苏区区双手护头,砰砰声响起,好一顿拳**加。
“好了,够了,再打又要被其他事务的师兄弟说闲话了,议事厅的长老们还在开会呢。”粗壮大汉揉了揉拳头,叫止其他人。
“苏区区,你小子赶紧的给我起来,别装死,膳食还没准备好呢。”粗壮大汉粗着嗓子叫骂。
苏区区松开护住头部的手,露出乌青肿脸,眼中含泪,艰难站起身答道:“是,师兄。”
夜深了,苏区区回到自己的房屋,看着身旁睡着如猪般的师兄,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
三年了,唉,当初看上了叶知和黄小三的钱财,借着拾到的门派令牌把他两人骗到那处密林里,哪知行劫不成反倒真把自己给贴上了这处道门里,然后,这苦难的日子就开始了。
那两师兄把自己给掠到门派内,当着长老的面询问令牌的事,可怜苏区区一个字都答不出,只能不停重复自己是在启镇外意外拾到的。后来长老怜他是乞丐,外面世道又艰难,于是就把他留下做个杂役。
苏区区当时也没多想就留下了,哪知一入道门深似海,自己几乎是没有修行的资质,进展异常缓慢,被称为群英派最愚笨的弟子,没有哪位师兄弟愿与他一起做事,还经常无理欺负他,直到被分配至伙房管理膳食之后,更是被共事的弟子当成出气筒,辱骂殴打更是常有的事。
现实跟想像的咱就差别那么大呢?苏区区时常心里这样想。他想过逃离这样的生活,但是跟管事的师兄提起过几次,师兄都置若罔闻,甚至更加粗暴的出手。完全是让他死了这条心,让他就这么的在这里给他们当出气筒,耍乐子玩。
慢慢的,三年过去,苏区区竟然在如此凄苦日子里撑了下来。可是就在前不久,山下排水镇竟有人冒充他的名头把青城派的弟子给挑了,还杀了好几人。甚至还有不少人怀疑抢两派争地盘的事就是由他挑起的,害得他被无数的外门弟子毒打,一天到晚就呆在伙房或睡屋里不敢出来。
今天道场内掌门所说之事,令他心里又开始揣摸起来。宗门危机即起,小命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反正在这又过得凄凉,还是走人算了吧,趁此机会,师兄若不批自己也得溜走。这狗日子俺真的过不下去了!
是夜,苏区区难以入眠,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