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岭又回到了酒吧。老薛当然又在高谈阔论,他说:“上帝在什么地方?他是不是在上面看着我们呢?”老薛指了指酒吧的天花板,继续说:“如果它真有眼睛,那就……”
“那就在赏我几杯酒吧。”申岭打断了老薛的话,坐在了他的身旁。
“嘿,岭。我告诉你啊,最近我时常觉得自己被监视了。”老薛对申岭说。
“啊,你是说监控录像吗?”申岭笑着说。
“不不不。”老薛使劲的摆手。
“不是的话,谁会监视你这个糟老头啊?”申岭说着就尝了一口酒。老薛泄气地说:“怎么都没有人信我?算了算了,喝吧!”
一道晨光从窗户外面晒进了房间,晒到申岭的脸上。申岭在睡梦中皱着眉头醒来。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卷曲着睡在他的身旁的裴颖,用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裴颖眼角的泪痕。
“她一定是又想起了小山吧。”申岭想着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处在旧金山里的栋较新的高层公寓里的一个房间内。申岭从窗户往外看,云层挡住了太阳,让旧金山变得暗淡无光。看来一场冬雨即将会光临此地。
裴颖从申岭的身后抱住了申岭,同时把脑袋也搁在申岭的肩膀上。她问:“有看到那家伙吗?”
申岭摇了摇头,说:“他应该没有再这里了吧。”申岭摸了摸裴颖的脑袋说:“最近吐得没那么厉害了吧?”
裴颖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个时期应该过了。”
“那就好,我去给你弄早餐去。”申岭说着就起来走出房间,走到厨房。裴颖看着申岭的背影,摸了摸她微凸的小腹,落寞地舒了一口气。
裴颖自己已经忘了在什么时候开始对申岭的向往。但是,她仍然记得土城建立时,从申岭手上接过货船上最后一个罐头的情景。
“小颖,这是最后一个了。记得和其他小孩分着吃。”申岭说着把手上的罐头递给了裴颖。裴颖接过罐头,她觉得罐头的重量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没有人来抢这个罐头,这还是因为申岭做了不少的工作。
“快,我在几个月之前就在那块地上种了不少的土豆和生菜。到了那边我们就能撑上几天。”一个长着八字胡须的中年大叔招呼着众人向前跑。这个大叔是个白人,是申岭一行在上了岸以后碰到的人。
“这里都是荒野,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种庄稼呢?”年轻的申岭疑惑地问大叔。这时他的怀中有甜睡着的小申进。八字胡大叔笑着反问道:“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诚然,申岭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而且这个大叔也不像是在说谎。所以他姑且就跟着他走。大叔果然没有说谎,把他们带到了一片开垦过,而且种了不少庄稼的野地。种在地上的庄稼应该能够这十几二十口人吃上十几天。于是,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叔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天空,嘴里喃喃地说:“这里是盲点,不会有问题的。”
“盲点?”申岭疑惑地问。
“对,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记住,千万别走出那棵树,和那里、那里……”大叔指手画脚地为申岭划定一个范围。申岭皱着眉头说:“那就难办了,不走出去。我们很难生存把。”
大叔指着远处说:“看,那边有几头牛。看样子是从别人家里跑出来的,比较温顺。再加上我手上的几只鸡苗,只要用心一点,吃肉是没有问题的。”大叔说着就把他手上那个发出唧唧声的鸡笼递给了申岭。这时,鲍雷走了过来对着大叔说:“别开玩笑了,不走出这里很难生存。”
“走出这里会死。”大叔一本正经地对鲍雷说。他的手搭在鲍雷的肩膀上,似乎有千钧之力让鲍雷感到无法挣脱。大叔继续说:“我探测过,这里有地下水。你们在这里打一口井,能过上节约的生活。反正你们到这里了,在这里筑起围墙,别让大家走出去,然后繁衍不息吧。”
大叔的话就像是黑夜海中的灯塔,申岭和鲍雷听了以后便有了方向。他们马上就去把那里头牛牵了回来,又开始组织起众人来建土墙和打井。众人忙乎了半天,却没有了胡子大叔的踪影。申岭走到裴颖的身旁问裴颖说:“小颖,有见到那个大叔吗?”
这时,裴颖正抱着小申进在扮演妈妈,听到申岭的话不禁脸上红了一阵。她不知所措地答不上问题。在一旁等得裕美说:“那个大叔,他说要去盲点。”
“又是盲点?”申岭说。裕美以为申岭是在问她,便回答道:“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跟我握手,说他叫韦恩。”
“哦,他走了……”申岭心里暗骂着这个韦恩。他帮众人出了主意,自己却开溜了,那让人到底相不相信他好呢?然而,事情已经开了头,众人已经没有回头的想法了。
后来,越来越多人来到了申岭一行的领地。凯特老师也是其中的一员。本来一场领地保卫战即将打响,但是由于申岭的努力,领地接纳了这些人。然而,劳动力是充裕了,但是物资却短缺了。
裴颖至今仍然记得那碗暖暖的野草汤的样子,就好像现在公寓的餐桌上的那碗一样。这公寓的布置不算豪华,但也非常别致。纵使墙面已经有些剥落,也不难看出主人是个有心思的女孩。主人当然不会再出现,房间里只剩两个在现代房子里过野人生活的人。
两人吃饭都没有多话,让本该温馨的早饭时间蒙上了一层冰霜。他们的关系本来很热络,只是申岭自己做了错事,心里一直后悔着,所以他和裴颖之间反而隔了一层纱。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那还要从在恶魔岛,申岭和申进分别的那天说起。
那天,申进和艾尔莎游泳回到旧金山后,申岭便在恶魔岛上到寻找裕美和裴颖的踪影。他找了半天,喊破了喉咙都没有能找到两人的一点踪迹。
就在申岭在海岸边发呆的时候,那艘游艇居然乘风破浪地来到了申岭的面前。驾驶游船的不是别人,正是裴颖。裴颖使劲招手让申岭上船。申岭喜出望外,哗啦哗啦地涉水而行,游到了游船旁边,爬了上去。
“小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申岭迫不及待地追问起裴颖来。
于是,裴颖便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给申岭说了一遍。原来,申岭和小两口进入了地道以后。那个叫杰克的家伙便装肚痛,说要去便便。但是他的这种把戏一下就被裕美和裴颖看穿了,不让他去。
杰克不折不绕,躺在地上撒赖。这当然也没有骗过裕美和裴颖,只是觉得他很好笑。然而,就在两人对杰克的防备稍稍有点放松的时候,杰克突然捡起了树干把裕美敲晕。裴颖见这个老家伙这么凶,顿时被吓住了,不敢反抗。
于是,杰克就扛着裕美,拉着被绑的裴颖,把他们的船都给夺了。然后杰克驾着船一直向北逃窜。走了半天,裕美突然从船上跳了起来要袭击杰克。可惜她被绑着,又没有杰克凶狠,结果被杰克一下撞进了海中。
裴颖被杰克控制住,无法去救,只好跟着杰克到了旧金山以北的岸边。不料那个杰克突然发神经,变得非常懦弱,竟然跳船而逃。这才然裴颖得以脱险。
脱了险的裴颖驾着船回头去寻找裕美,但是裕美已经不知所踪了。所以她才驾驶着游船回来找申岭。申岭对裴颖说了裸男的事情后便和裴颖一起开船回到裕美堕海的海域去搜索裕美,谁料他们搜寻了两天也没有发现。
最后他们回到了老宅,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两人向南搜寻,却让他们发现了裸男的踪迹。于是他们被迫往东走,迂回回到旧金山。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才回到旧金山,当时申进和鲍雷已经领着众人向着第11号避难所进发了。他们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错过了申进一行。
卫星的信号断断续续,他们无法联系到申进,当然也不知道那时裸男已经被申进一行毁掉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到金门海峡北岸去避过裸男。不巧,游船的燃油已经被他们耗尽,他们也只能在岸边找了些坚固的人力船来渡海了。
他们在驾船渡海的过程中,船被一个大浪抛起,放在船上的卷轴噗通一下就掉到了海中。即便申岭后悔得想把自己也丢进海里,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结果,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和申进他们联系上了。
两人在一栋公寓里面找到了一间房子,便暂时住了下来。
某夜,申岭还沉浸在失去了裕美的困苦中。而裴颖找来了一支蜡烛。于是,这孤男寡女便在烛光的诱惑下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至少,申岭自己认为那是一件错事。而这件错事在裴颖的腹中凝结成了人类的又一个希望。
裴颖算是个有夫之妇,而她也明白申岭其实还一直惦记着不知所踪的裕美。所以,他连吃早饭都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时,裴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她凝视着碗中剩下的野菜汤说:“岭哥,你去找裕美吧。我能照顾自己。”
“傻瓜,在说什么呢。”申岭说着就把野菜汤一饮而尽。裴颖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在担心她。我也知道你喜欢她。你去吧,我没关系的。”裴颖说着还从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水。申岭不忍心,便绕过餐桌来到裴颖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说:“我不走,我们就安心在这里吧。我会想办法联系进儿他们的。”
裴颖心花怒放,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她在申岭那长满胡须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嗯,我觉得你应该把胡子理一下了。”她说着就在怀里掏出了一把剃刀,递给了申岭。她继续说:“这是我昨天在隔壁找到的,已经磨好了。”
“那好吧。”申岭接过了剃刀便走到浴室对着镜子小心地刮胡须。而裴颖着站起来收拾起了碗筷。
于是,两人便在这里过上了安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