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的学妹夏蝶鹿虽然看起来娇小害羞,实际上却是个外向爽朗的女孩子,她很快就和身旁的几个人熟络起来,而且总能找到不同的有趣话题保持气氛。一路上这辆巴士里除了被杜川要求反复擦拭沙发的领队助理陆秉藏和欠表情的左凌,其他人都处在像是去旅行的愉快氛围里。
这几辆巴士的司机都是来自冬大杂务司的校工,蝶化阶位虽然不高,却都是能力专精驾驶方向的专业蝶士,载满乘客的几辆巴士不但一直保持着250公里左右的时速,而且行驶中的车辆间距几乎没有变化。
如果没有经过定向培训,即便是拥有类似能力比他们高出一两个阶位的人也绝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蝶化现象发生第20年,蝶士体系初步确立后帝国官方就不再把所有蝶化人类统称为蝶士,而是规定只有那些确定了专精方向通过学习特定课程获取相关资格的蝶化者,才能冠以蝶士之名。
秦信在冬大林学系学习的就是成为巡林者的课程,通过掌握与巡林者有关的知识和技巧和在野外实践中的出色表现很快取得了预备巡林者的资格,所以对秦信蝶士身份的完整描述应该是:
四阶巡林蝶士(预备),蝶化能力:剑士不死于徒手。
假如他不是因为破坏性人格障碍被巡林厅遣返,在森林中顺顺利利完成为期一年的实习的话,就可以去掉“预备”两个字。
因为偏执纯粹的思想和情绪,在精神病院里有很多高阶蝶化者,但在同等阶位的专业蝶士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
外行人的天赋再高,在没有熟练掌握技艺之前,外行人终究是外行人。就像未经打磨的原石材质再好,实用性也比不上精心雕琢后的成品。
两个多小时过后,搭乘着冬大剑道社参赛者们的几辆巴士进入了帝京,但它们却没有向大赛筹备委员会安排的选手村驶去,而是开往大赛场地附近的云池街区。
像冬名林业大学这样历史悠久的名门在帝国各大城市都有别馆供校内人员使用,帝京当然也不例外,在别馆里也有完善的训练场地和各种设施,因此冬大剑道社的参赛者们不必去和其他参赛队伍一起挤在选手村。
巴士在云池区中心一幢占地广阔的白色建筑前停下,剑道社成员们陆陆续续下车在早已在门口等待的冬大别馆管理人员带领下走向各自的房间,秦信拉着左凌跟在一名干练的中年女性身后,走向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此时帝国高校剑道大赛的选手村内,为神山大学剑道社参赛选手安排的一间双人间里,茶色头发的年轻男子欢呼着扑到雪白的床铺上抱住了枕头,在上面打了个滚。
站在床边的和他穿着同样制服的男子深棕色头发,表情懒散,正用手捏着额前那一揝刘海,无奈地看着在毫无意义地消耗能量的友人。
“全国大赛真的这么让你兴奋吗?”封折木对从进入剑道大赛选手村后就兴奋不已的黎志说道。
黎志抱着枕头坐起来:“这可是全国高校里以剑道为目标的年轻人们梦寐以求的地方,算上这一次,我们神山剑道社从建立以来也只是第七次入围全国大赛,难得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珍惜。”说着他把鼻子埋进枕头里呼吸起来。
“你没闻到全国大赛的气息吗?啊,多么芬芳!”
“那种会消耗大量能量的气息,我还是不要闻到好了……”
封折木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望着天花板出神。
黎志笑道:“这么说着的折木你不也到这儿来了吗?你今天突然出现在参赛选手队伍里可是吓了我一大跳啊。”
封折木翻了个身:“又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叔叔突然之间让我代表神山剑道社参赛,还叫上了擅长关节技的姐姐威胁我。唉,参加这种竞技运动类的大赛,和节能主义背道而驰啊。”
“是姑父让你来的吗?”黎志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头发乱糟糟自称大文豪的推理小说家。
“原本担当次锋的学长和他的替补都急病住院,社内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虽然不是剑道社的成员剑技却非常出色,所以顺利地成为了正式参赛选手。折木,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啊,说不定你灰色的大学生活就要因为这次大赛彻底改变了。”
“啊……”封折木无所谓地答应着,想起叔叔在临行前说的“好好让本家那群蠢货见识一下本大爷调教的成果啊哈哈哈哈哈哈”之类意味不明的话和癫狂大笑,隐约感受到自己的节能主义似乎正遭受到致命的威胁。
冬名林业的别馆里,经过下午的统一训练和晚餐,总教习高山强调了禁止事项后发出了自由活动的命令,剑道社成员三五结伴外出去领略帝京的繁华夜色,在房间里等左凌洗完澡的秦信也准备待会儿和她一起去外面走走。
他一边用白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拿着手机查看收到的邮件,从前在全国大赛里并肩作战过的剑道社同期们一个个发来邮件,有让他赛前注意休息的,有为他分析主要对手的,也有半调侃让他加油夺冠别一直做大赛老二的。
原来的社团经理萧嘉,那个细致到令人发指的女人甚至给他发来了整整27页的“战术推演简略”。
“如果这次没能夺冠,下次见面肯定会被这群家伙鄙视致残吧……”秦信自言自语道,这时手机振动,邮箱里多了一封发信人叫洛玄的邮件。
他点开看完,提高声音对还在浴室里的左凌道:“有朋友叫我们去玩,要去吗?”
“们?除了白兔庄的房客,我还有和猴子都认识的朋友?是残障灵长类动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吗?”左凌的声音透过淋浴的水声传来。
“准确来说,是他们叫我去,但是我想带上你。”习惯了毒舌女友的秦信答道,“去吗?”
左凌回道:“这里也没有研究的场所,反正没别的事情,陪你去见见你认识的狐朋狗友吧,就当作对动物行为学知识的补充。”
“狐朋狗友?”秦信想到邮件里所说在老地方等待的那两位,不由得笑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秦信和左凌从计程车上走下,他牵着左凌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条安静的小巷。
一家名为深岩食堂的小店门口,昏黄灯光下原本招牌的位置扯着一道墨迹淋漓的白色横幅,上书四字狂草:
“屠龙大会!”
落款者名为洛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