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剪刀的阳刀?”赵平之沉吟着说道,尽管他尽量不表现出神情,但眼底那一丝疑惑却还是出卖了他。
“对,只要一把阳刀,”李慕看出了壮汉内心的疑惑,回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公孙离点了点头,便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周围正在干活的铁匠们,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用长长的袖子遮着,将自己那一半的非凡品剪刀拿了出来。
赵平之低头一看李慕拿出的半柄阴刀,顿时目光就被死死的吸住了,他倒吸一口凉气,说到:“嫂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内室详谈。”话罢,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带路向内室走去。
公孙凛却没想到,这把剪刀能引起面前这位锻造大宗师这般的重视,她虽然早已知道李慕这柄剪刀很是不凡,但面前这位壮汉,可是当今天下锻造界的天花板啊!能引起他的如此重视,这剪刀岂能是区区“不凡”可以描述的?
她当即就不由得再次扭头望向李慕,心中掀起了波澜。
李慕并不知道母亲心中所想,不过见这人这般重视自己的剪刀,前世那身为孤儿二十年的谨慎再次被挖掘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并没有跟上前去。
公孙凛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摸了摸李慕的头,轻声开口说道:“赵平之是你爹生前的至交好友,你爹征战一生,所用的武器盔甲,全是他给打造的,说起来,他应该是你爹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之一了。”话罢,她停顿了一下,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说:“进去吧慕儿,这人可以信任。”
李慕听后稍微有些出神,‘爹的生前好友?’他虽这般想到,但脚下却是毫不耽误,与娘亲一同踏入了内室。
进入内室一看,眼前光景竟是与外室完全不同,一排排运作着的火炉与几名身着白色长褂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的学者,金碧堂皇的墙壁上镶嵌着众多不知名的金属块。
正前方就是一座高台,母子二人继续往里走去,上了台阶,就见一个茶桌摆放在高台的正中央。香炉内焚着香,似是透着一丝丛林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赵平走向茶桌前,对着二人认真的说到:“二位请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这是他第二次对公孙凛母子说这般话语,只是这次,却似是带了些许的刻意。
赵平之见母子二人落座,这才盘腿坐下,拿起面前的茶壶,为二人到上了七分茶后,方才眼神黯然的缓缓开口说到:“酆兄当年是代我出战...那一战死的本该是我才对。”
赵平之自开口说话开始就眼眶通红,似是在酝酿着什么。“留下嫂子与贤侄二人,这些年我也时常不在京都,未能替酆兄照看好你们,平之心中有愧。”说着,这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留下了泪水。
公孙凛也有些动容,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慕儿也早就习惯了。”
李慕虽是不知自己那亲爹与面前这位壮汉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不过他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竟是发现,自父亲死后,这人竟从未来过自己家。
赵平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端起面前的茶杯,便是轻泯一口,而后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对李慕说到:“贤侄,你可知这天下最硬的金属是何物?”
李慕想了想,答道:“可是精铁?”
赵平之轻轻的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块约拇指大小的金属,放在了桌子上,说到:“这是赵金,乃是三百年前我家老祖随始皇开国征战之时意外发现的。”
话罢,他有些骄傲的抬起了头,望着房顶上的骑马大将的壁画,又开口说到:“此乃一块从天外飞来的一块玄铁,经受过整个天地的锻造,进而成为了全天下最坚硬亦是最柔韧的金属,只有用那于火坑中燃烧了几天几夜的兴焰,方可缓慢的融化它。因最初发现它的人是我家的一代老祖,所以就用我赵氏为它命名了。”
公孙凛听后缓缓点头,这赵金她清楚,自己夫君生前所用的武器,便是由那赵金所打造的,整体净重128斤,便是自己,也只是能拿起挥舞,但若是要自己一直拿着这武器与人搏斗上几个时辰...她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贤侄,可否把你那神剪借我一用?”赵平之问道,李慕此时已经对他放心了大半,便将那剪刀又拿出,递到赵平之的手上。
赵平之接过剪刀的瞬间就浑身猛地一抖,惊骇的想到:“这是何等的锐气,竟让我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慕一眼。
赵平之没有说话,只是将这剪刀竖在了桌上那块赵金上,稍一用力,刀刃便没有障碍的刺入赵金中。
此时公孙凛才震惊的张开小口,眉毛不由得挑了起来,她身子前倾,仿佛想要更加贴近去看看。
李慕不清楚赵金代表的含义,她公孙凛可是堂堂的南朝公主,她难道还能不清楚么?那时的李则酆手中挥舞长枪,如入无人之境,只身一人就踏破了由整整三名皇族死士护卫看护的公主府。而他所用的长枪,便是用这赵金所打造的啊!
要知道,那时她身边的每名护卫高手,都有着丝毫不下于寻常一品武将的实力,便是全天下,也绝无几人可以对她造成威胁,何况她本人也是王室出身,自幼便随着几位将领修习内力,否则南王又怎么会放心堂堂长公主独自居住在晋阳城?
公孙凛的心中一颤,眼中饱含深意的看了那静坐喝茶的李慕一眼,看来,那些话终究是要和他说了。
“贤侄想要打造的那把剪刀,就是打算与这神剪合二为一么?”赵平之问道。
“正是。”
“那贤侄恐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了。”赵平之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剪刀归还给了李慕,随后独自走下台阶去,一边走一边苦笑的说着:“就连赵金都不配与此刀配对,只怕是天下间都找不到能打造出此剪的阳刀的金属了。”
李慕听后愣住了,那自己还怎么去忽悠人剪头发啊?这要是好不容易忽悠来一个顾客,然后见自己手里居然之后半柄刀,那岂不是尴尬了?
李慕着急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赵平之开口说到:“贤侄若是想要一把剪刀,我这倒是有一把多年前,山西一剪梅送来的剪刀。”
“山西一剪梅?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剃头大宗师??”但当下李慕却还是行了个礼说道:“那就多谢叔叔了。”
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只要给他一把剪刀,他就没有剪不到的头发。在前世,他就经常会哄着青石巷里的小孩子们来剃头,每次都是保准的哄一个就来一个。
今生虽然有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说法,但据他所知,任何一条刑法上都没有关于剃头匠给人剃头的责罚。
更何况,别忘了这里可是封建社会,所有的人都是迷信的,即便是一个老头穿着蓑衣牵着自己家孩子走在雨中,被人看到了都要谣传他是雨中的恶鬼,专门抓小孩子吃的。
他若是想要给普通人剃头,则只需要随随便便的编一个故事,或是编一个传说,最后再雇人散播出去,就大功告成了。
要知道在古代,尤其是京城里,大部分的人家都不需要做任何事,没有工作等着他们去做,他们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但是古代的玩乐又有什么?赌场?青楼?估计很多人都早已逛腻了,这种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听故事,然后再将给其他的人听————这,就是最大的乐趣之一了。
当谣言散播出去的时候,没有受到过科学教育的熏陶的京城居民们,就成了谣言最好的载体,一传十、十传百。恐慌就出现了,而这时候,若是突然出现一个故事中的剃头匠,那么这名剃头匠就会成为恐慌的终结者,人民的救世主。
“解铃还须系铃人?”李慕摇了摇头,自信的笑着抬起了头:“铃铛,只能有系铃人来解。”
“重生在这样一个社会,简直是老天对我上辈子悲惨一生的补偿啊!哈哈哈哈。”
“慕儿,你傻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