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是个聪明的人,即便是从寒汀的神色之中,也猜到了寒汀已然知晓了他的身份,便也不再故作姿态,“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句。”眼神微微眯起,笑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也存了心要戏弄他:“这可是你师父亲自交待的——”
这话一落,寒汀果然没辙了,他可不就是只知道用师父来压他,也不知道真的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但见他一脸肃穆的样子,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件破事了了,你就在凡间游历,不得回山。”见昆吾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寒汀心中就窝火,更何况,他还幸灾乐祸!
寒汀咬着牙,“我师父将我逐出山门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光是这一个由头,这只死鸟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和你闹着玩的嘛。”昆吾的眼珠子转了转:“其实呢,我有些看不惯你师父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起来同那些仙者愈发的相像,你想呀,那等仙者本就是道貌岸然的,满嘴的天下苍生、仁义道德,可结果呢,背地里两面三刀,无耻下流,就拿这含光剑的上一任剑主来说,收了个来头不小的女徒弟,最后把弟子给拐到床上去了,你猜最后怎么着……”
寒汀并不想理会他这样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闷不做声地低着头,谁知他仍继续煽风点火:“有什么样的师父,你说那弟子又会是什么好鸟?他二人罔顾了口中的道义,最后的结果你想都不敢想,那女弟子只落得个身败名裂、魂飞魄散的下场,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这柄含光剑是你师父抢来的。”
寒汀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更加烦躁。昆吾本就是存了心搅得他不得安生,说句老实话,他也不是铁了心和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过不去,可是他不快活呀!
“你师父毫不留情地将其斩于剑下,仔细想想,你师父其实比那些伪君子强,至少,没人敢得罪她呀!”
见寒汀一直埋着头不说话,他也没放在心上:“原本呢,我是打算撮合你和你师父的,虽然你是个小白脸不错,可是这数万年来,你师父一直都是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模样,唯独对你这个唯一的弟子上了点心,最后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的,这些都不说了,都是泪!”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我想着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家长得更加俊俏,又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还不至于处处都算计这算计那的,谁知你师父竟然就像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自己跑到妖族去……我要是你,就不去昆仑,也赶紧跑到妖族去,反正这三界罔顾伦常的多了,届时美人在怀,也算得上是称心如意……”
他正说在兴头上,一时没防备,却见寒汀握紧了含光剑,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脸色极其难堪,哪里还有平时假装平静的正经模样,明显是将字眼一个个地挤出:“你敢再说一遍!”
眼看着含光剑穿过他的身子,昆吾一口气没上来,“说……就说……”他试图将自己的身体聚在一处,可是被寒汀眼明手快地打散了,他的脸瞬间铁青:“想来也是,你师父虽然算得上是个美人,可三界的美人举不胜数……”
双臂被齐齐砍下,鲜血顺着岩石流进寒潭里,他倒是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寒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无声地酝酿着,好像下一刻就会有暴风骤雨倾泻而下:“我师父堂堂正正,昆吾虽然不靠谱了些,也容不得你这般冒着昆吾的名义满嘴胡言乱语,你要是敢再诋毁他们,断的不是你这双手臂,废的也不是你两百年的修为!”眼中满是告诫,寒汀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他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又退,直到跌落到寒潭里,刺骨的潭水让他打了一个激灵,可也让他明白了自己此刻是安全的:“什么堂堂正正、冰清玉洁,你师父当年借了旁人的手抢走含光剑时,可是完完全全看不到半点堂堂正正的样子?再说,她与妖族护法苟合一事早就闹得满城风雨,就因为这样,她才没脸见人,跑到东极去躲着,她以为只要躲着就没事了嘛?”
瞪着寒汀,毫不示弱地继续大声嚷嚷:“还说你不是她养的小白脸,这含光剑是什么样的宝贝,就这么落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里,你也别说你们没有那个什么什么,说不准你早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
寒汀听着他满口污言秽语,压着指关节:“你信不信,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啧啧啧……这样就受不了了呀?我该怎么说呢?你这样恼羞成怒的样子,很容易就会被吸走魂魄的呀!”他有些困难地吞咽着口水,试图往里再走一走。
谁知含光剑一挥,已是断了他的后路,他被冰封在寒潭之中:“我对我师父从未有任何不轨之心,既然你闭不上你这张嘴,那还不如再也不要开口说话了。”
“就算你和你师父真的没有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昆吾没对你师父存了心思?你想啊,依着昆吾的修为,早就可以脱离妖族,修成仙身,可是他呢,一直都守着你师父,还心甘情愿地替你师父教导你,照我看呀,他这样简直就是狼心狗肺……”气息越来越微弱:“你也别瞪着我,我可是昆吾派来给你引路的……”
冷着脸,寒汀挥剑,破了困住他的寒潭,似是无可奈何地开口:“说吧,昆吾究竟想做什么?”
“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从这里出去,成了呢,也就成了含光剑真正的主人,若是败了,被人占了肉身不说,你也就只能在这里做个孤苦无依的孤魂野鬼了!”似笑非笑地望向寒汀,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