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凭空刮起了一阵狂风,就看到他手中的法器变为数丈高的杵,上面挂着一面四五丈高的幡,乍看之下,寒汀只是觉得那上面的符印极为怪异,而后回过神来,不曾想竟是幽魂幡,传说巫族有秘法,以万数横死者尸骨为白骨幡,聚散落之魂魄,成一幡,远看有千条黑气,万道黑烟,近看白骨上具是巫族符印。此幡不在后天五行之中,不入先天八卦内。为巫族至宝,已随着巫族销声匿迹而不知所踪。寒汀一眼就看出了这幽魂幡的来龙去脉,心想这妖物如此狂妄,不想竟是让他拿到了幽魂幡,想必这便是他想方设法诓骗邪灵行走世间,夺凡人魂魄肉身之故。毕竟,比起寻常的生老病死,死于邪灵之手,魂魄的怨气更甚百倍千倍。
荣乾见他祭出了幽魂幡,似是早就洞悉真相:“果然不出所料,你便是那叛出巫族的弟子。”
巫族数万年来隐居深山,众人只以为巫族经过上一场大战之后元气大伤,不得已才抹去在世间行走的足迹,直到邪灵大肆剥去凡人人皮,魂魄却无法去往地府,几番探查之下才知道,就在邪灵入世前十年,巫族一件无关紧要的宝物无故消失,连带的,一名弟子为护下宝物也只剩下一具白骨。因着是件小事,巫族也只是私下里了结了此事。不曾想,丢失的竟是巫族至宝幽魂幡,而当时与幽魂幡一同消失的弟子,可不就是他眼前的这位?想来定是这妖物监守自盗,窃了至宝,逃到了邪灵之处。
对于荣乾的笃定,那妖不由得嗤笑一声:“愚蠢!”这些仙家见了他手中的幽魂幡,哪一个不是急红了眼?眸中的不屑一闪而过,神色渐渐变得有些怪异。“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可不就是这般没脸没皮,道貌岸然?要便来拿去,不过,得有这条命!”
荣乾却开口:“看戏看够了?”语气极为平静的几个字,落在寒汀的耳中,却衍生出了三分的寒意,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寒汀不是傻瓜,又怎会不知荣乾心中的打算,拉了他进来,昆吾定不会袖手旁观。心中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只是动了动脚步,静静地观察着事态,思索着退路。原先假扮珞珞的那人声音带着戏谑:“还以为寒汀不愿意多管闲事,没想到竟也参和了进来,倒是不好意思得紧,不过,我倒不介意你来分一份羹!”
这声音入了寒汀的耳,果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呐!
那妖瞥了一眼寒汀,明明他就站在那里看戏,可自己却一时失察,没能发现他的踪迹?难道,本能地四处张望,这凡人既然来了,想必昆吾也在这附近,说不准,邪灵也在等着他呢!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既然含光剑主也想来分一杯羹,杀两个是杀,杀三个,也还是杀。”明明同样是凡身,为何如今这小小的凡人竟成了含光剑的主人?他却不得不舍了肉身,入邪灵之路,方能以妖身掌控幽魂幡!
说话间风云突变,布庄上空似是被罩上了一层黑雾,尔后,就见到那闪着幽光的幽魂幡上的黑气突然间化为利刃,带着黑色的火焰,像是要将这里的一切燃烧殆尽,幽魂幡中的冤魂似是得了命令,鬼哭狼嚎地朝着四面八方不管不顾地撕咬。风声夹杂着鬼哭声不绝于耳,让人如同置身十八层地狱。那妖的眼眸微微眯起,生平第一次,他有了赶尽杀绝的畅快!不再压抑着心中的欲望,只要除了这些挡在他面前的人,仙,妖!三界之中,还怕没有他容身之处?
寒汀看着眼前骇人的场景,心中倒是并不意外,可还是被这恐怖的场景激出了一身冷汗,含光剑寒光凌人,发出一声凄鸣,满是肃杀之气。若是昆吾在此,定会止不住的点头:“很好,这剑多少年没好好的尝过血腥味儿,这一下山,倒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都不知死活地撞上来了!”
那妖的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边催动着幽魂幡,一边发出阴测测的笑声:“既然是你们自动送上门的,我又何必客气呢!”
寒汀不打算与他多费口舌,挥舞着含光剑,剑气引领之下,只见含光剑如游龙一般幻化,变化之快,繁复至极,看得人眼花缭乱,随着他身形变换,那剑身似是有形,又是无形,如同万千兵刃,将那黑色的利刃斩断在外。其余二人也祭出宝剑,竟是要与那妖物痴缠?眼看着其中一人不敌,被黑刃划伤了手臂,露出了破绽,就在这时,寒汀咬破了左手食指,将血涂在含光剑上,嘴里喃喃念着咒语,只见含光剑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腾空而起,对准了幽魂幡猛地直刺而下,就像一簇火焰,瞬间将那黑雾劈开。
一声惨叫,那幡上的魂魄竟然全部挣脱了出来,对着那妖物使劲撕咬,阴风阵阵在耳边呼啸。数万的冤魂齐齐发出惨叫,嚎声越来越凄厉,大有不罢休之意。荣乾也看准了时机,将那妖物斩于剑下,寒汀将含光剑收回,握上含光剑的瞬间,只觉得右手掌被火焰狠狠地烧灼,丢了含光剑,去看掌心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已被烧得皮开肉绽,疼得撕心裂肺。对上荣乾不解的目光,终是什么也没说。可冤魂仍在撕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那妖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寒汀再瞧时,就只见到一具白骨,眼珠子不甘心地瞪着他,“就算今日你胜了又如何?幽魂幡已毁,三界覆灭指日可待!”听着这刺耳的声音,在场的几人不由得脸色苍白,使尽了浑身力气,却始终束手无策。寒汀心知若是让幽魂幡中的冤魂逃出此地,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