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梯子刚刚离塔身,时望烟一蹬梯子,人跃起,双掌向那信号兵打去。大红手强大的掌力将信号兵连带那些燃烧着的柴火一同击飞,飞离塔顶。
因为没有物体的支撑,时望烟也被反冲,飞离高台,但是她能飘然落地。
奇木教负责变阵的士兵远远看到高台的烟火熄灭,以为楚一霸又要他们把阵变回原样,于是又扭动机关把阵转了回去。
江南武坛的人马在奇木教外围正愁没法进攻,忽然他们看到阵中各种物体的位置、形态都恢复成了原样,于是又往奇木教中央杀去。
楚一霸发觉高台的火被灭后,大叫:“弟兄们快挡住从外面杀进来的敌人。”
但是四周声音杂乱,听到他的命令的只有他附近的士兵。
这时江南武坛的士兵已经冲入了教内,奇木教的士兵被打得惊慌失措。
江南武坛的士兵们在复仇心态的驱使下一个个变得异常勇猛。仇恨可以使一个人比平时勇猛十倍。敌人只有手中的刀枪这一样武器,而武坛的士兵却多了一样武器——仇恨,所以自然比敌人厉害。
上次的失败使武坛的士兵明白了敌人的手段是何等的残暴。这次轮到他们去充当胜利者了,他们对凶残的敌人变得暴风骤雨起来。因为他们还知道了,对敌人客气等于是对战友们残暴。
但是敢死团的喽啰们也不甘示弱,一见到不是自己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抡刀就砍、举枪就刺,当他们躲不过你的刀时,他们同时也会给你一刀,至少要和你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楚一霸看到武坛的士兵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不禁怒冲九霄,他腾起落到柳苍南的身旁,吼道:“我要你为你的干的这一切付出代价!”
柳苍南道:“我也正想让你付清你欠下的血债。”
柳苍南用从奇木教喽啰手中夺来的刀与楚一霸大战起来。
武坛的士兵陆续杀到这里,楚一霸要应付的刀枪越来越多。当他发现自己前后左右都有刀枪袭来时,知道这个地盘是守不住了,于是跃起踩着士兵们的头顶和肩膀飞速逃跑。
放过这样的毒物等于放虎归山,若干年后武林还会再遭劫难。想到这里,柳苍南猛然朝楚一霸追去。
方明川见状,怕柳苍南一人吃亏,于是也追了上去。
两人追楚一霸追到了山野之间,远远看到楚一霸进了一间木屋,两人也跟着追进木屋中。
进入木屋后,两人看到木屋内有一个小池子,楚一霸正站在小池的边缘,背对着他们。
两人见此情形都顿了一下,不懂楚一霸要玩什么花样。这时楚一霸的头顶逸出鲜血,而后栽入池中。
池里盛满了紫黑色的液体。
楚一霸的尸体浮在液体上,他的衣物和肉身同时不断地溶到液体里。这紫黑色的液体显然是一种腐蚀液。
看到楚一霸竟然自杀,两人吃惊不少,又看到楚一霸竟然用如此令人发指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尸体,不由得彪了身冷汗。
但是柳苍南很快平静下来,并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方明川指着对面的墙壁道:“那儿有字。”
柳苍南朝对面的墙壁看去,但见上面用木炭写着一些文字——“欲杀我辱我,休想,死不见尸,汝奈我何?”
方明川道:“原来他化去自己的尸体是怕我们去糟蹋、侮辱,他想得还挺周到。不管他是如何死的,他毕竟是死了,武林终于可以太平了。”
柳苍南道:“他若真死了,武林当然会太平,只可惜他没有死。”
“他没死?”方明川瞪着眼睛看柳苍南,好像突然发现柳苍南原来是个疯子似的。不是吗?他居然说那么不着边的话,同时还那么平静。
柳苍南来了一连串反问:“你相信楚一霸这样的人,会那么轻易地死掉?你相信,一个能在树洞里忍耐了八十一年的人,会忍受不了一次失败而自杀?你相信一个极度狂妄、藐视群雄、斗胆要称霸的人,会甘心这次失败?”
“我不相信,但是我不得不信,因为这是我亲眼所见。”
“你若相信了正好让楚一霸达到了目的。正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他死了,好让我们不再对他追杀,以便有足够的时间卷土重来,他才要这个替死鬼在我们面前冒充他死去。如果我们能查看这替死鬼的尸首,会发现不是他本人,所以他命令这替死鬼自杀,并栽入这腐蚀液中化掉自己。死后栽到腐蚀液去化掉自己,这么古怪的死法难免让人生疑,所以他又在墙上留下文字自圆其说。岂料他这一步倒成了画蛇添足。你想想,一个人既然要离开这世界,何必还要向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多此一举地做些无畏的解释。若真的是楚一霸自杀,别人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化掉自己,这与已经死掉的他何干,他这么费力地在墙上解释倒反让我看清了他的用意。”
“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这样的猜测是不是想多了,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我无法认同。”
“那我就让你看得更明白。你想想若自杀的真是楚一霸,那么在他进屋到我们进来的这段时间内,他有足够的时间自杀,并栽到池子中,但是他偏要等我们到来后才栽进去。显然这是有意让我们看到他死掉。”
方明川低头沉思。
柳苍南又道:“你再想想,那个人为什么背着我们一声不吭,就自杀并栽进去,他完全可以对我们说完墙上的话,再这么做呀,非得亲手写到墙上?”
“你是想说,他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我们从他的声音上觉察出他是冒充的?”
“是的。假如他真的转过身来,我敢保证他胸口的衣服绝不会有两个血口。这血口是我放冷箭射杀他时留下的。”
“若如你所言,那么那个冒牌货是怎么做到自己的穿着与楚一霸一致的呢?难道楚一霸天天派一个人告诉他自己穿什么样的衣着鞋袜,而后这个冒牌货再穿得与他一致?”
“那倒不必,只要楚一霸只替换相同的衣服,而他要那个替死鬼也这么干就行了。”
“这么做倒也省事。”
“那么楚一霸从哪儿逃了呢?我们一块儿找找。”
两人巡视了每一个窗户,每一个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上面的灰尘依旧,没有一点打开过的痕迹。
这房子会不会有地道,如果有,那么地道的入口机关在哪儿呢?柳苍南猜测。
他在房子里找来找去,东摸摸西拧拧,就是找不到可能是机关的物体。
忽然他看到小池的池角处有一小节棒子露出液面,挨着池角。
他过去抓起这节棒子。棒子是铁的,可见这池液体对铁没有腐蚀作用。他把小棒动了动,发觉棒的底部在液体下与某一东西是相连的,这棒可以以任意角度摆动。
他用力向上一拉这铁棒,铁棒被抽起一段。这时忽然听到屋子一侧传来“咔、咔、咔”的响动,那儿原来连接在一起的两块地板,出人意料地向下开展,开出一个大洞。
柳苍南的手不用力拉铁棒时,棒又被池中的机关拉回原位,洞又被地板合上。
柳苍南对旁边惊讶的方明川道:“这替死鬼帮楚一霸打开地道口后,可能是因为惊慌失措,他忘了把这铁棒摆入腐蚀液中,让腐蚀液把这节铁棒也没过。若不是这个疏忽,那我们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地道口的机关了。因为谁也不会想到机关会没在腐蚀液中。”
方明川道:“楚一霸这小子竟然想到把机关藏在腐蚀液下,他的确是个鬼才。”
柳苍南道:“若连这点鬼才都没有的话,他怎敢在强者林立的武林中称霸。”
柳苍南又一拉铁棒让洞口再次出现,然后叫方明川跳入洞中查探。
方明川跳入洞中,过了一会儿,他钻了出来,对柳苍南道:“洞中确实有一条地道,我沿地道向前走了一段,发现前方的地道已经被滚木和顽石堵塞了。很明显,他为了防止我们追击,扭动了机关,让地道坍塌了。”
看来真正狡猾的狐狸不但会打洞,而且还会毁洞,打洞是为了逃脱,而毁洞是为了保证能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