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向阿合道:“阿合,你既以宋使身份前来,也当挨个敬咱们。”
阿合领命,起身先敬阿骨打,阿骨打道:“金宋结盟,乃是大事,执此小杯做甚?”说着命人拿大碗盛酒。
阿合无奈,只好以大碗敬酒,她酒量甚大,无奈众人均要她以大碗敬酒,待敬到宗弼,脚下已有些虚浮。
宗弼见她醉酒,扶她道:“你先歇会儿。”
阿骨打道:“阿合,我本欲教你与宗弼即日完婚,不料你坚要再等4年,既如此,你与他对饮4碗,也算与我父子赔罪。”
阿合无奈,着人倒酒,手捧着酒碗只喝不下去。
岳飞抢到她身边,道:“玉相公,不如我替你喝。”
阿合看他一眼,道:“多谢好意。”说着却只推他。
宗干用汉语道:“此间敬酒,轮不到你替她!”
童贯亦呵斥岳飞,岳飞不语。
宗弼与阿合对饮四碗,搂她坐在怀里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宗隽道:“阿合姐姐,你可尚未敬我。”
阿合听了,想挣扎坐起,却伏在桌上动弹不得。
宗弼道:“今日且算了,来日我与她单请你赔罪。”
宗隽冷笑不已。
宗弼端坐,向宗隽道:“七弟,我知你记恨我俩,但事已至此,无可改变,你希望我如何赔罪,尽管说来,凡我能做的,必定做到!便是你想挖我的眼睛,我也绝无怨言,只求你,不要再为难她,她当日伤你,也是为了我。”
宗隽心中妒恨,落泪道:“为什么你们这般快活,我却终生痛苦?”
宗干、宗望见宗隽落泪,皆走来劝慰,宗干道:“宗隽,你自幼聪明灵秀,但凡放宽心,何事不能成就——不要为了陈年旧伤,毁了一生幸福。”
宗望道:“宗隽,你是大金国皇子,凡天下女子,谁会在意你的伤疤。”
宗隽向宗弼道:“六哥,如果你变成我这般模样,还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阿合姐姐必愿嫁你吗?如果你变成我这般模样,她还会如此爱你吗?”
宗弼不言语。
宗望心疼弟弟,忙扶他回帐中休息了。
宗干看阿合难受,摸摸她头发,道:“你几番惹阿爹生气,他今日只罚你些酒水,已是万幸了。”
宗弼道:“我抱她回帐中休息。”
阿骨打见宗弼、阿合要离席,笑道:“且喝几碗鹿血再去。”说的众人都笑了。
宗干把岳飞拉到外面,道:“你这小卒倒有意思,我好意救你,你偏不领情——我六弟夫妻如此恩爱,你诸般多情,又有何益处?”
岳飞难过,道:“我一介小卒,不劳郎君相救。”
宗干搭着岳飞肩膀道:“我知你救过阿合性命,她对你也百般感激,可是她自有夫婿,你自有妻室,你们注定无缘……我若是你,就早斩情丝,大家省事。”
岳飞不言语。
宗干道:“你放心,我六弟从小对阿合百依百顺,他绝不会欺侮阿合,便我完颜家族,自我阿爹以下,皆会善待她。”
岳飞无奈,苦笑道:“既如此,只要她幸福快活,我也无话可说。”
……
阿合身子缩成一团,大哭不已,道:“我求求你,你别碰我!”
宗弼无奈,只得出来,待去找宗干借宿,……
宗干回到帐中,见宗弼赤膊躺在他铺上,吐得一塌糊涂,……宗干无奈,便教莺哥前来侍奉,自去别处休息。
莺哥倒些茶水与宗弼漱口,又替他净脸擦身,宗弼迷迷糊糊的,也不动弹。
……
岳飞在外溜达半夜,终究放心不下,路过阿合下处,只听她呕的厉害,原是已吐了几场,干嚎着吐不出东西。
岳飞见她裸着身子,忙替她盖上被子,又打水与她漱口洗脸。
阿合难受,在铺上来回翻腾。
岳飞小心替她理顺头发,又将她手臂掖在被里,见她臂上守宫砂鲜红淋漓甚为扎眼,心中稍安,柔声道:“玉儿,你若想走,我拼了性命也带你离开。”
阿合迷迷糊糊的也不搭话,自朝里睡了。
次日清早,宗干来探宗弼,见他尤跟莺哥搂抱着睡得正香。
宗干轻拍宗弼脸颊,笑道:“宗弼,阿合来了。”
宗弼猛然惊醒,一蹦三尺,……
莺哥将被子在身上裹紧,低头含羞不言语。
宗干笑道:“你们且穿衣服吧。”
宗弼见宗干要走,急道:“大哥,你别告诉阿合!”
宗干大笑不答。
不一时宗弼穿了衣服出来,又向宗干道:“大哥,你别告诉阿合!”
宗干道:“我没事说这个作甚——昨夜可好吗?”
宗弼脸上一红,道:“我,是被逼的。”
岳飞醒来,发现他跟阿合脸对脸。阿合眼睛微闭,睫毛在阳光下更显动人。
岳飞心跳加速,连忙坐正。
阿合醒来,忙看自己守宫砂,见岳飞在旁,奇道:“岳大哥,你怎么在这?”
岳飞道:“玉相公昨夜吐得厉害,我怕半夜饮食不得,就在旁照应。”
阿合道:“你先出去,待我穿上衣服。”
不一时,阿合散着头发出来,道:“岳大哥,你是结过婚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岳飞点头。
阿合拉岳飞到僻静处坐下,手里捏把梳子道:“那件事,怎么算是成了?怎么算是没成?”
岳飞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阿合亦甚尴尬,道:“昨天……守宫砂,会不会不准?”
岳飞道:“我不知道——可见红吗?”
阿合道:“‘见红’是什么?”
岳飞道:“玉相公,不必过虑,但凡守宫砂尚在,官家面前总能交代。”
阿合道:“可它万一,慢慢褪色了呢?我是不是不能再洗澡了?”
岳飞道:“依我看,玉相公,尚是完璧,要不,且等些日子看?”
阿合点头,一边梳头一边出神。
岳飞痴望着阿合,默默不语。
阿合回过神来,见他望着自己,笑道:“我正因头发厚密,又自来卷,才自官家得了这把梳子。”说着递给岳飞,原是一把象牙梳子,上有繁复生动的镂空花纹,用金粉嵌有“杜玉儿”。
岳飞刚欲细看,突有人报:“玉相公,大金皇帝要赶我们呢!”
阿合吃了一惊,原来童贯见阿骨打、宗干等人友善,便又向金国索取不属燕云十六州的平州、滦州、营州,又说“海上之盟”中未提赋税,每年最多再许20万。
阿骨打大怒,威胁连宋朝自收回的易州和涿州也要夺回,自此废掉“海上之盟”。
阿合忙赶至大帐,见阿骨打自坐在主位不动声色,宗翰、谷神与赵良嗣等人尚自争持。
赵良嗣道:“100万之数,非我等可自决,需要皇帝亲允,且请宽些时日。”
阿骨打道:“我半月后即出兵亲伐辽主,谁耐烦等你!”
赵良嗣道:“且请陛下留一二位主事官员,以便交涉。”
阿骨打道:“既如此,银术可有伤未愈,可在此等你们几天。”
阿骨打欲伐辽国,无奈几日间头晕目眩、四肢虚浮,多番症候竟自添全,只好继续在燕山[1]休养。
二月,宋朝国书来,同意每年加100万赋税,又要议西京事。
阿骨打不耐烦,道:“我自遣使与大宋皇帝商议。”
[1]燕京投降后,周边州郡皆降,阿骨打以平州为南京,降燕京为燕山,后又改为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