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听着此起彼伏的鸟叫虫鸣,只觉得狩猎一天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
斡本望着发光的芦苇丛,似乎看到一双发光的眼睛,他刚想细瞧,粘罕已经叫道:“是谁?”
那女子本将身子隐入芦苇丛中,此时便大大方方站起来——风姿绰约,波涛汹涌[1]。
谋良虎、粘罕、斡本三人惊的说不出话,她却一撩秀发,道:“你们是完颜部的?”
三人愣愣的点头。
美人望着他们,轻蔑而妩媚的一笑,道:“都说完颜部没女人,看来是真的。”
三人仍说不出话,只是互望了一眼,不知该如何讨美人欢喜。
美人仍是轻笑一声,道:“我本是蒲察部贵族之妻,因我爱根死了,无依无靠,正想趁此次射柳大赛寻一个好归宿。”
“真的!”斡本和粘罕都有点吃惊,这句话,居然是向来沉稳的谋良虎先说出来的。
“我就住在湖边小屋里,你们之中若有人能赢得射柳大赛,可来娶我。”美人说完,转身慢慢走上岸去,她丰腴的酮体在夕阳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三人傻愣愣的看着,甚至没来得及想此番相遇是否故意。
三人回过神来,互相望着彼此,就在刚才,他们还亲密无间,此时,却已经在暗暗较劲。
当夜,谋良虎很认真的打听着美人的情况,粘罕对后天的射柳大赛志在必得,而斡本则被兀术和阿合搅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等他们睡了,斡本便寻着白天美人离去的方向找到了她的小木屋。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里面竟亮起灯来,美人开门嗔道:“你竟是最迟的。”
斡本楞了一下,道:“他们已经都来过了?”
“来过了,”美人说的满不在乎,“见我不亮灯也不开门,又走了。”
斡本大喜过望,一把抱住她道:“谁教你这般撩人!”
时隔多年,斡本终于再次体会到女人的好处,尤其还是一个如此丰满诱人的女人。
清晨的曙光照进小屋,斡本心满意足的醒来,有点担心兀术和阿合。
赛里[2]看着他清瘦俊朗的侧脸,道:“你第一天射柳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斡本道:“所以你说要找赢得射柳大赛的人?”
赛里道:“难道你赢不了?”
“我自然能赢,”斡本道,“只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总好过我的继子。”赛里侧过身来,肆意炫耀着她夸张的曲线。
斡本道:“我萨萨几年前就死了,我和我两个小姨一起生活。”
“两个小姨?”赛里有些吃醋。
“一个7岁,一个4岁,我萨萨担心她俩受继母欺负,所以接到了完颜部。”斡本道,“昨天我本想早点来,只是我一个弟弟和一个小姨也来了,我要照顾他俩。”
赛里道:“你倒是个好男人。”
“呃,我得回去了,他俩该找我了。”斡本说着,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赛里侧身看着他,道:“明天射柳决赛,可不像第一天那么随便,你一定要赢。”
斡本道:“我知道。”
斡本赶回住处,幸喜没人发现,只有阿合睡得浅,迷迷糊糊问了几句。
白天,男人们仍是射柳打猎击球游戏,妇孺们也各有各的娱乐。
兀术和往常一样与阿合同骑。
斡本原想看紧兀术和阿合,不想兀术自学会了骑马便不再满足于随人左右,斡本几次喊他,他只做不知。斡本想射柳大赛本就是难得的狂欢节庆,又有男女老少这么多人,让他们玩玩也是好的,便不再深究。
兀术和阿合骑了马慢慢走出人群,兀术道:“阿合,你想去哪?”
阿合道:“大宋。”
兀术道:“我带你去!”
阿合道:“你知道在哪?”
兀术道:“就往南啊,总能走到。”
阿合道:“那要是很远,很远,很远呢?我们都没带吃的。”
“要是饿了,我打兔子给你吃,”兀术说着,张弓比划了下,“要是渴了,这遍地都是河川湖泊。”
阿合道:“可是这么多年,连斡本哥哥都没去过……”
兀术道:“别人去不得,我们便去不得?我偏不信,凭它多远,我总带你去。”
阿合欢喜非常,拍手笑道:“兀术,你真好!”
斡本确定兀术和阿合走失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他问遍诸人,便与完颜部几个男子直向南追,心里又急又气。他哪里想得到,两个7岁的孩子,连大宋在哪都不知道,居然敢骑了马往南去。
兀术和阿合走了一天,肚中饥饿,兀术果真射了一只野兔,只是2人都不会生火,也不知要怎么才吃得上饭。
兀术见野兔吃不得,又拉着阿合到小河边抓鱼,可惜折腾半天,除了浑身湿透,连只青蛙都没抓到。
夜里寒风凛冽,两个小孩既不会生火,也不会做饭,只好爬到一颗大树上蜷缩在一起取暖。
兀术有些内疚,小声道:“阿合,对不起。”说着眼睛一眨,两颗豆大的泪珠涌出来。
阿合忙用湿哒哒的袖子帮兀术拭泪,道:“这也怨不得你,不如我们仍回去吧。”
“下次,我带了火石出来好不好?”兀术握着阿合的手道,“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阿合轻抚兀术小脸,用力点头。
兀术把阿合抱在怀里,歉疚非常,他不曾想过让阿合这般浑身湿透的受苦,也不曾想过自己的雄心壮志居然连一天都坚持不了。
[1]女真有男女共浴的习俗。
[2]赛里,即“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