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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字

我是出了名的爱哭。

爸爸妈妈每天都无法睡一个安稳觉,因为我总是在凌晨醒来,盯着一个地方大哭。全家闹得鸡飞狗跳,手忙脚乱,却没有一个人责备我,也许是因为我还小。他们每天这时都要带我到家的外面,我才肯安宁。

那是我无法控制的,因为像是婴儿的本能。

但,盯着一个地方,是我的原本意愿。当我盯着一个地方的时候,就是它又来了,尽管我看不见它,更不知道它是谁。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我连自己的存在都没有弄清楚。

我好像还没有一个名字,无论人间的我还是那个渺小生灵的我,都没有。

在这里,人们好像对名字很在意,会消耗极大的经历或财力去换取一个好名字。他们通常觉得,名字可以影响人的一生,我的父母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是一个雨天,整个天空都变得昏暗,压抑的感觉笼罩了这个小县城,令我有些不安。雨声淅淅沥沥,屋子也因为天气变得阴暗。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上被丝丝睡意席卷而来,我想睡一会,因为大人们觉得我该睡了。

突然,外面门被打开了,可以清楚地听到那是几个大人被妈妈和奶奶带进来,一边进一边聊着什么,很是开心与热闹。

“嫂子,你家孩子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

“对对对,我也想知道。”

“我们暂时还没想好,怕名字起轻率了,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呀!”妈妈声音高亢,兴奋的说。

“来来来,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让大家帮着选几个名字,我们家里人都拿不着主意了!”奶奶在旁边接茬。

“姐夫,来帮我看看这道菜怎么做比较好吃!”爸爸从厨房朝客厅喊道。

“哎,好!”

“老兄弟,你看我这个茶叶好不好?这是我二儿子从北京带回来的!还挺贵呢,快来尝尝!”

......

屋外正如此。

屋子里只有我自己,大人们都以为我已经进入梦乡了,谁知那喧闹正好将睡意驱走。

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难道许多人凑在一起就会这样。这种感觉,我从未体验过。说实话,我羡慕他们。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会给我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我猜,那个名字中一定寄托着对我的美好祝愿。我开始好奇,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响,希望能捕捉到关于我名字的声音。但是听了许久,并没有线索。

大家在客厅的吵闹反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再让我感受到雨天的压抑,我甚至希望每一天都是这样。

阵阵菜香袭来,我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可我现在却没有被允许吃那些东西,也并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意愿。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说笑,开心的氛围冲破了那雨天该有的孤寂,热闹也赶走了屋子中的阴冷。

还是没有提到名字。

我还是在闭眼躺着。

我想睡了,也许他们已经将起名字的事情早早遗忘。毕竟这么喧闹,谁还会想起来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取名字。

“嘎吱....”突然,我的房门被打开,能听出来是许多人的脚步声,但我没有睁眼。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带来了轻微的风,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生怕把我弄醒。

“这孩子真可爱啊!”

“是啊是啊,睡觉还挺老实呢。”

“你看她的手,真胖乎!”

......

闭着眼睛的时候被人盯着,真是不自在。

“我这有几个名字,你们帮我选选呗?丫头这么大了,没有名字也不好!”妈妈说道。

接着就是折着的纸被打开的声音,还有能感受到“围观我”的那几个人从我身边离开。

“这个许佳玥不错,符合女孩子!”

“许乐好哇,快快乐乐!”

“许依桐也挺好的。”

几个亲戚七嘴八舌地说道,但是妈妈并没有发出声响。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男童声传来:“叫许愿!因为我喜欢过生日,过生日可以许愿。”

“儿子,别乱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这个名字好!她爹,咱闺女以后就叫许愿了!我们祝她心想事成,快快乐乐。”妈妈开心的说,然后又快步走到客厅,急切与大家宣布。

那些人随着妈妈出去,随之关上了门,大家在客厅庆祝,笑声阵阵传来,还有几声欢呼。

“许愿,愿愿,孙女儿这名字真好!”

“我小孙女儿有名字咯!老兄弟,还是你孙子的功劳呢。”

爷爷奶奶的语气满是激动。

“妈妈,妹妹真叫许愿了?”

“是呀,你这孩子还歪打正着了!”

“陈姐,别这么说儿子。我们愿愿的名字还多亏了他!这个名字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

我叫许愿,我喜欢这个名字。

客厅更变得加喧闹,还有酒杯相碰的声音。窗外雨越下越大,夹杂着土腥味的空气从窗户传了进来。倾盆大雨发出的声响衬托着大家的欢乐,这个小县城在我的眼里又突然生机勃勃,满是希望。我也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只可惜我无法与他们同样庆祝。

他们庆祝的原因竟然是我。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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