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花火于夜空散成星星点点,与之而来的是新一轮的进攻,只不过从城内改为了城外。
显然,叶恨也看到了这道烟火,他又无奈地望向二人。
“二位,本将怎说从军也是数十年,这些年来在那沙场修炼,大小战役十余回,本将自认为是不怕死的。”
“但你们呢?”
白袍男子,一甩拂尘,轻笑道“贫道认为这与生死无关,身为人臣自当效劳,而我们身为院子里的人,总要做事才对,尽管面对的是两万叛军。”
叶恨夹在两万大军与两人之间,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人臣,叛军四个字说得很重,重到彷佛给叶恨体内压了块山石,根本走不动道来。
霎时间,乌云密布,遮住了繁星明月,同时也遮住了人心中的那一丝清明。
霎时间,寒风大作,吹走了醉人暖意,同时也吹走了人心中的那一丝迷茫。
霎时间,春雨绵绵,滴在大地唤醒生机,同时也滴在人身上酿造无限杀戮!
“杀!”
叶恨知道,事已至此,论谁都没有回头路,无论是那数十刺客,还是不瞑目的屠夫,又或是自己和身后的两万大军。
生,死;忠,叛;是,非。
这些都已然不重要了,唯有一战便知。
“杀!”
伴随着第二声战令,忠于他的两万江南军人战意凌然,士气已到最高峰。
两万铁骑同时冲向两个人是多么恐怖的场景。
铁蹄震荡大地,将滚滚尘土扬起,融入到还未落到地面的雨水。
白袍男子却没有害怕,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有些失望。
尽管两万铁骑向他杀来,他却只是看着这春雨。
纵然铁蹄声响若雷鸣,他却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雨珠缓慢地编织雨帘。
他缓缓伸出手掌,让雨帘上掉落的珠子落到上面,这才满意地笑着,好似他的伟大杰作。
接着手掌向下一翻,雨珠就这样悬浮在掌心,随之,拂尘在空中随意划动,像是在画一幅山河秀图纪念此时美丽又壮观的场景。
最后,他拨动掌心那些雨珠,抹在画上,为其添上了些许色彩。
就这样,一幅足矣令人间无数画师眼红的春生雨来图完成了。
这当然不只是一幅画那样简单,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天地之势。
每一滴雨水都伴有天地威压,却不摄人,犹如这场春雨的本质一样绵绵而细,柔而不断,生生不息。
将士们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只感觉雨丝透过身体时清凉爽快,接着伴随着阵阵马鸣嘶吼,一片压着一片的倒下。
最前列的战士距离白袍男子仅仅只差十丈之遥,十丈不远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天涯海角般的距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叶恨站在原地看着瞬间被击溃的两万人众,沉默不语。
或许他说出‘杀’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为他知道前面这两个人是谁,有着怎样恐怖的实力。
或许是他的贪婪怂恿着他冒险。
他只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京中的妻儿老母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皇位啊皇位,为了夺你,死的可不单单是见不得光的杀手,不光是手中不知沾了多少污垢血腥的屠夫,也不光是一位大逆不道的良将啊。
可能……可能……可能也是一位盼着丈夫回家的贤妻,是一位想着爹爹的小儿,又或是一位以儿子为荣的母亲。
想到这,他还能有什么遗憾的呢?
最起码他照做了,他们都会活下来,不是吗?
“轰!”
叶恨燃烧自己的血气,强行将修为提到了问天的第二层境界‘问鼎苍天’!
于是,他动了。
只是眨眼功夫,他便来到了十丈前的深沟,一脚迈过。
“有意思。”黑袍男子嘴角提起,拍了下白袍的肩膀,示意交给他。
只见他提起耷拉在地的宽剑,轻轻向下一挥,甚至连剑意都没使出,一道刺眼剑芒生成,照映雨帘,耀亮全场。
凡是被剑芒照到的地方,皆被一分为二,地面被击出道道鸿沟,扬起大片混着土腥味的烟尘,雨帘被断开了层,甚至连天边乌云都被分出一道痕迹。
“真正的问鼎苍天果真恐怖。”烟尘散尽,可叶恨没有死。
他不想死,他甚至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到几年前。
那时他还没有成为守江南大将军,那时他还是个好丈夫,合格的父亲,尽孝的儿子。
所以他不想死,他得做些什么。
只见叶恨又燃起大半血气,高能的元气与血气相互转换摩擦使他的身体开始自燃,但他却没有理会这些。
只是对黑袍男子轰出一拳。
这一拳聚集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是他的修为与生命都集中在这一拳,若是这一击被破他会死,但他已经够憋屈的了,不想死的也憋屈。
“这就对了。”黑衣男子反而大笑,这时才激起了他战斗的兴趣。
只见他双手握住宽剑,将其平举,横斩而出。
这一次,他用了剑意,这一剑不带有任何花哨,只是单纯的想斩出去,于是自然而然地就斩出去了,再然后与叶恨的一拳发生碰撞,没有产生任何冲击之类的能量场。
“哈哈,来世我想做个平凡人,也许那样,每逢春来我就能陪着大家看桃花了吧。”
二者刚刚一击其实打平了,只不过叶恨是用命打出的那一拳。
这春时的第一场雨还在下着,洗刷着寒冬带来的覆灭;洗刷着街道上的血迹,污秽;洗刷着人们的恐惧;洗刷着毫无人情味的殿堂。
同时,也将迎来雨过天晴后的勃勃生机。
只是,该没的东西或者人已经失去了,又有谁来负责呢?
陈三道站在雨中沉思着。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等着要被冲洗。
“走吧,兄弟们抓紧时间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