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王的手艺好像又有了些许进步了。”
“入口味道浓郁回香,汤汁清淡又不失食欲!”
张许竖起了大拇指,对着王叔赞扬道。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叔的面你也就吃过两回,说得像你是老主顾一样”少年翻了翻白眼吐槽。
“本城主可是日理万机,哪像你个小子,把父母给你留下的田地都给卖了,自己倒是清闲悠哉。”不过,张许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时不时瞟一眼少年显得很是尴尬。
少年却也不生气,从小的遭遇使他养成了遇万事而不惊,似闲庭若信步的性。
尤其是配上他那棱角分明的面瘫脸,和与透明色的怪异瞳孔,显得格外的冰冷。
让人看了就想打哆嗦。
“哈哈,小陈啊,你别听老许的,他这人啊就是嘴笨,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王叔紧着打圆场,还作势踹了张许一脚,尽力的安抚少年。
少年依然沉默……
子时,空中下起了雪,本是洁白的雪花被夜色笼罩,看不出一丝原有的圣洁,渐渐覆盖住小城,披上新年的祝福。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今天的夜晚格外热闹。
这一天迎来春节,小城内万家灯火明,爆竹声掩过欢声笑语,弥漫整个城池名副其实的人间烟火。
少年裹着大被把全身都缩了进去,被子顶着雪,独坐在屋顶上享受着喜悦的气氛。
眼睛却盯着城门外,眺望着外面的世界。
他六岁就开始习武,天赋异禀,十岁练得一身武艺便去城外枫山,猎寻野物。
六年来,无数次的只身伏击,使他从自然中摸索出了一套又一套的猎杀技巧。
连山里的老猎户都不敢说自己的狩猎效率会比少年好多少。
他此时正在想,战场杀敌一定比与野兽对拼要轻松些吧。
孤独地抬头看了会空中星辰,又低头望了望远方灯火。
摇摇头喃喃道“希望军中有汤面,管饱加蛋就更好了。”
“军中不光有汤面,只要你够强,万事皆有可能。”
突然屋下有声音发出,就是向来冷静的少年也免不了一激灵。
下意识的站起身甩开被子,猛地朝声音出处看去。
说话是一位年轻男子,他身穿黑色软甲披着白斗篷,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尽管就在那里站着,也能透露出一股刚毅威严的气势。
对于这种神不知鬼不觉就突然冒出的人,少年一向很谨慎。
他紧紧盯着男子,一抖手从袖子里掉出一把石头打磨成的匕首。
透明色的眼瞳中瞬间充斥着星辰大海,在烟火的照耀下,显得亮丽无比。
他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一旦发现不对劲,他就会把匕首丢出去干预男子的走位,然后找破绽瞬间制敌。
男子被少年这样盯着感觉凉凉的,不舒服。连忙问道“阁下是陈三道?”
“是我”陈三道冷漠的点了点头道。
……但还是盯着他。
男子见陈三道警惕性这么高也是满头黑线感到无语。
同时又为陈三道的警惕暗暗点头,军中正需要这种有大警惕的可塑之才。
于是直入主题“我是镇北军第三分团的统领王进,今日来是想看看王大师与张城主吹上天去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含。”
他虽是军团统领,可见到陈三道的架势还真有点犯嘀咕。
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位年龄不大的少年,有着与他年龄极为不符的气势和身上的血腥味。
所以王进说的话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冒犯之处。
陈三道皱眉想到了什么,目光直视着对方问道“要开战了?”
事实上,陈三道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
他虽然没去过别的城池,但是王叔和张许却有着外界消息来源。
他也从他们口中听说过,听说在北疆,和风帝国一直与大元不太平。
元人经常伏击边塞的巡逻卫队,或者是一些与外国贸易的商队,嚣张无比。
北疆地势四周层峦叠嶂,中间是茫茫草原,枫山与栖山对峙断开形成了帝国最著名的栖枫峡谷。
镇北军的总驻守点在比小城更往外的边防城市‘洛城’。
但他们真正的大本营却在栖枫峡谷的谷口,为的是坚守和风帝国从北疆通往国内的最后一道防线。
“看来他们告诉你了,这次与往日不同,不知为何,他们的军马集结在北疆苗山道上,只进少出,现在能有五千多兵力了。”王进表情凝重,语气带些忧虑地说道。
陈三道低着头,任由夹杂着雪花的北风,摧残他清秀的脸颊。
突然想到近几年的冬季越发寒冷,沉思了一会明白了原由。
“你等我。”说着,陈三道抬起了头,眼神从警惕,变成了刚毅自信。
随后,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进屋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骑上院前那匹去年城主送给他的黑色骏马。
“事不宜迟我们赶路吧。”
王进汗颜,心想自己大老远来的请我进屋喝杯水也好啊。
但转头一想,也许真如张城主所说,这个少年并非浪得虚名,是个值得培养的人。
毕竟,做事如此雷厉风行的,再差也不会是一般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其实,若是在往常,就算再紧急的事以镇北军的实力也不会求助其他人。
但奈何朝中有巨变,又恰巧许城主前些日子来洛城与大将军秘密交谈了一番。
如此,大将军才知道在小城里也有一号人物,正巧可解燃眉之急,便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御马穿梭于烟花之间,马蹄踏雪,雪溅三尺,留下了两道深痕。
很多人看到陈三道与一个陌生人,大过年的如此匆忙的朝城门骑去,纷纷揉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心想,莫非流传的消息是真的?
刚驶出城外,城门两侧早就摆放好的爆竹纷纷响起,烟雾散在天际与漫天飘雪融为一体。
城墙阁楼上,王叔和张许默默的注视着陈三道远去的路途,算是给他送行。
“这孩子,哎!血气,识海都被一股至寒的力量冰封,血气无法涌出,识海无法融通,若他出去无法得到机缘纵然是我等也无能为力,能不能有所成就靠他自己了。”
王叔目光还不舍得从道路离去,他和张许谁都舍不得陈三道走。
陈三道是他们一手带大的,教他武艺,带他进山,暗中守护,看着他一路成长。
他们没有留下子嗣,也只能留守在这偏僻小城里度日子,应付这不知何时才出现的危险。
所以二人一直把陈三道当作自家孩子,但天命难违,即便问天,也只是有问的资格。
于是张许坏了规矩,带着王驰的推荐信和自己的担保跑去洛城。
这一番下来才把陈三道向外寻机缘的路打开,如今最舍不得的却还是他们。
“就算我们不出手,他迟早也是会走的,这些年下来城中还是人心惶惶的,算了就随他去吧。”
张许摇摇头,缓缓转身,却不经意间泛出些许泪花来,迎着雪风显得本是壮年的张许变得垂垂老矣。
陈三道真的走了,消息很快在家家户户传开。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陈三道走后小城中的爆竹声好像更响亮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