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三人来到医院时，时间已经快到中午11点了，九叔一边招呼着李东升把平板车拉到医院角落的一棵树下，自己则是去医院骨科找李东升的姑父王一冬。说起李东升的姑父，那就要从李东升的家族讲起，李东升的组奶，早些年是河南范县的一户，姓范富商家的千金，由于范家老爷贩运私盐被官府发现查抄通缉，后来为保全家中独女一条性命不被牵连，范老爷耗尽家财在官府上下打点，最后找了个狱中死囚充当结案。此事过后，范氏无家可归，又不能联系亲戚，隐姓埋名的她便只能远走他乡，途中为了活命，一路上乔装打扮，全靠乞讨与野菜野果充饥果腹，后流浪到一地，两天为进水米的范氏已经昏倒一村口奄奄一息，好在后被这村一家李氏人家救起，舍了顿稀饭和两个窝头。温饱过后，李氏一家在问清范氏来由后，不免被范氏讲的凄苦经历所动容，后又见范氏长得清秀和善，现今身体又太过虚弱，一时驱客又有失礼数，索性便留他在家中多住时日，谁曾想，范氏这一住便再此抑郁而终。说起范氏也是命苦，李氏家中原有一独子，只因生的有些矮小懦弱，脸颊上长有一大块带毛黑痣，也正是此面容缺陷，耽搁的他如今而立之年，在周村也未曾说的一门亲事，此事也成了李氏多年来的心结。恰巧李氏又是个精明之人，在有几次观察到范氏入厕的怪异谨慎后，便猜得出范氏乃一女儿身，恰巧此女缘入她家，不禁让李氏多留了些心眼，在经过几日的相处过后，李氏也越看范氏越是顺眼，便在这天深夜叫醒老伴说明心意，夫妻两在一番商议后，决定次日将这一想法说与范氏，倘若范氏从了，自然一家人和睦对待，倘若不从，便以报官威胁逼她就犯。次日，范氏修养的有些精神，便一大早起床整理被褥打算告辞，只是在刚说完要日后相报的话语后，李氏却笑着摇了摇头，说明心意，被李氏突然的要求说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范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奈何李氏老汉却是个急脾气，不等范氏答应，三两下便把范氏推入自己儿子房中。几日后，被李氏一家囚禁的范氏，央求着李氏一家放过自己，李氏却好言安慰，骗得范氏说；只要范氏能为其李氏家生养下一男孩，之后便任由范氏去留。被李氏一家人终日锁在屋内，范氏也渐渐妥协了这份苦命。一年后，范氏果真为其李家生养下一个男丁，有了男丁的李氏一家，后续也没人在意范氏的死活，更忘记了之前答应的诸多承诺，直到范氏在次央求放过自己，却遭到李家人接连的拳打脚踢，就这样，时间一长，李家人也不在当范氏是自家人一样关心照顾，每天的餐食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关着，日子久了，范氏慢慢也没了熬下去的盼头，终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有几次还会在半夜三更狂笑咆哮；我不死，我要给你们李家生下诸多债鬼孽障，我要让他们时时刻刻的缠着你们李家，让你们李家几辈人不的安生。两年后，范氏在给李家生下第三个儿子后，最终抑郁消瘦而死。范氏这一死，李氏在之后的梦里却经常梦见范氏，有几次的梦中，李氏竟然被范氏嘞着脖子索命，惊醒后，发现是自己裤子上的腰带，不知什么时候竟缠到了自己脖颈，渐渐的没半年光景，李氏也消瘦下来撒手而去。没了李氏的照看，三个孩子便只能靠的李氏老汉和懦弱孩子父亲养活，好在范氏虽命苦，可是范氏生养的三个儿子却都像极了范氏的聪慧与健壮，从小到大几乎无病无灾。多年后，兄弟三人也都相继长大，各自也都娶妻成家，老三名叫李中山在镇里做的一手好木匠活，老二李定山在镇里的药铺里当伙计，老大李远山则是在家照顾父亲种田，是个老实巴交的庄家汉子。说来也奇，兄弟三人自打婚结婚后没几年，也都相继生养下孩子，巧的是这几年下来，兄弟几人，每人膝下都生养三个男丁，这让依旧活着的李氏老头又喜又惊，直到这年，话说老三的老婆刘氏再次怀孕，临近腊月将要生产，李氏老头的身体却越来越差，眼看着就要撒手而去，临死前，不禁有些愧疚的对身前的孩子们讲起往事，小时候，虽然兄弟几个调皮玩闹问过母亲，只是在得到的答案不是狠心跑了，便是母亲亡故，兄弟几人虽然在内心多少都会怨恨母亲，但更多的却是淡淡的思念之情，直到李氏老汉在临终前讲出实情，兄弟几人这才对眼相望，良久后，不禁低头各自抹着眼泪。几天后，兄弟几人在料理完李氏老头后，几人便一同跪在范氏坟前大声痛哭，在经过了一连串的事件后，老三的媳妇刘氏也在年前生下了一名女婴，也正是这名女婴，成为了李家人的心头肉，兄弟几人也更愿意相信这是母亲在地下有知，放下了所谓的恨意，砖世而来，与他们几人相见。多年后，如今的这名女婴便是如今王一冬的老婆李思亲。当九叔熟悉的来到医院骨科办公室门口时，悄悄的推门而入的他，看着房间里正一脸认真在给病人查看症状的王一冬，一时也没着慌忙前去打扰，只是悄悄的座在一旁的观察床上，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了一路的他，这会儿刚好坐下来缓口气先。只见面前的王一冬身材偏瘦，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温和客气的面孔，平日里，村里人要是去镇里住院看病，大多都会率先上门找他，他也都客气热情的给与帮助。没一过会功夫，王一冬在看完眼前的病人后，开了张单子，嘱咐让病人先去前面药房拿药，自己便客气的来到九叔面前。上前微笑的说道；哥，你咋来了？是哪不舒服吗？九叔则摆手说道；不是我，是东升那娃的媳妇，早上摔了一跤，估计这会是要提前生了，这不，我们用你八哥的板车拉来，孩子这会还在外面门口等着。王一冬听到这，开口道；哦，那赶紧走，人命要紧，我去联系妇科主任，你让娃先进来，剩下的交给我来安排。边说边向房外走去。此时的李东升看着闭眼皱眉的赵彩玲，一时心疼的他上前摸了摸赵彩玲的额头后，发觉略微有些发烫，额头的冷汗珠子则一直冒着，表情痛苦，脸色发白，确始终用力咬住嘴唇没发出一丝声音，焦急的李东升在一旁来回的走着，一会儿向医院接待室门口看一眼，一会儿又焦急的走回板车边上，看着满脸痛苦的赵彩玲，他却越是急躁，一旁的王嫂看到焦急的李东升，开口安慰道；东生啊，你别着急，到了医院就能安心些了，这会儿或许人多，你叔去里面找你姑父，估计一会儿就有大夫来了。李东升则点了点头，用胳膊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一路上出的汗水多了，衣袖上，身上都湿透了，眼睛被汗水滋的有点辣，他烦闷的随便擦了擦眼角，继续焦急的朝着医院大厅门口张望。时间一分一秒过着，就在李东升等不及，想要进去看一看的时候，九叔便匆忙的从接待大厅走了出来，对着角落树下的李东升招手喊道；走，咱两一人一边，扶着彩铃先进去，你姑父已经排好了，让我们直接去右边的病房，说那边打过招呼了，让直接进去。话落，两人小心翼翼搀扶着赵彩玲起来，缓慢的向着医院大厅走去，身后的王嫂则在车上抱起棉被紧跟在后。三人一同在刚入大厅后，便碰到了陪同妇产科主任走过来的王一冬，王一冬一边和身旁的大夫说着什么，李东升则像看到救星一般，急忙喊了一声；姑父。。。不等他继续开口，王一冬抬了抬手，点头示意后，指了个方向，随后在前开路，几人则紧跟在后，朝着医院病房走去。九十年代的乡镇医院里，所有的科室都基本齐全，但是病房条件还是有些简陋，大多病人都住在一起，一个病房可能住上6到8个不一样病症的病人。进了病房的李东升和九叔，慢慢的在放下赵彩玲后，扶她平躺在病床上，没几分钟，又进来了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有的一边忙着抽血，有的一边忙着扎吊瓶，妇产科主任是个年纪稍淡的中年妇女医生，表情很是严肃，在听到王一冬的紧急招呼后，便第一时间小跑的赶了过来，路上也简单的了解到一些情况，只见她一边翻着赵彩玲的眼皮看了看，一边摸了摸赵彩铃的肚子，随后拉下鼻尖的口罩，用命令般的语气对着身旁众人说道；请无关同志先行回避，我们要给女同志做下一步检查。听到喊声，隔壁陪床的中年人和李东升几人，先后陆续的走出病房，医生让护士帮忙退掉赵彩铃的裤子看了下，护士紧张的说道；主任羊水破了，还有出血迹象。主任皱了皱眉头，然后急切的嘱咐道；小叶，你去通知下手术室，说有位产妇要准备手术，然后赶紧把病人血型化验出来，病人可能有些出血性休克。病房里接二连三的各种指令和忙碌着，病房外的李东升则蹲在墙角，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医生，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身旁的九叔轻声安慰道；孩子，别瞎想，到了医院一切就都好了，有你姑父在，你放心。李东升点了点头，却依旧朝着病房门口看着，过了一会，一个医生拿着板夹走过来开口问道；谁是赵彩玲的家属？李东升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回道；我是他男人，怎么了医生？医生看了看手中的板夹，随后表情严肃的说道；病人现在急需输血，马上会进行手术，病人现在有些缺血休性休克，状态也不是很好，如果病情继续严重的话，可能要实行剖腹产，请问病人要是出现危险意外，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听到这些一连窜的通知，一时间让烦乱的李东升法接受，他犹豫了片刻后，无力的说道；不能都保吗？医生急切的说到；保我们肯定会尽力保，就是神仙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但是如果万一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一种结果的时候，还是要征求病人家属的意见，好了，时间紧急请尽快做出选择，然后在上面签字确认。李东升犹豫了片刻，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保大的。。保大的。。。医生紧接着拿出一分小单子然后交给李东升手中，让他签字确认，随后递给他个纸条告诉他；前面左拐是收费室，拿着这个单子去收费室交下钱，马上会安排手术，具体是什么手术方案要看病人情况，你先去交下费，别影响手术时间进程。说完，不等李东升的多问，转身抱着夹板匆匆离开。片刻后，李东升久久的呆在原地，九叔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缴费200元整，随后他皱了皱眉，开口问到，你现在身上钱够吗？李东升低头摇了摇脑袋，一脸的痛苦，九叔看着李东升的状态，一时间也不想在继续打扰他，便开口安慰道；钱的事你放心，我等下给你爸打个电话，我和他想办法，出这么大事也得让他知道，你先和王嫂去食堂吃点东西，我出去找你姑父商量下先救人，让医院先救彩玲和孩子，钱的问题回头补齐。李东升说道；叔，我不饿我吃不下，都怪我没本事，害了彩玲和孩子。九叔急忙安慰道；这娃，这事咋能怪你咧，行了走吧，去和你王嫂去吃点东西，要是折腾到晚上你怎么熬得住，我去找你姑父，在给你爸打个电话，去吧，听话。说完，王嫂便拉着李东升向医院后院食堂走去。九叔也转身匆匆走向了医院骨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