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太疼痛难忍,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眼含痛泪,又将前事说了一遍,请法元报仇。
法元道:“事关不止你一人,报仇之事,何消说得。”说罢,便问智通:“毛太断臂现在何处?”
智通道:“现在佛堂供桌,因怕毛贤弟伤心,不曾拿进来。”
法元道:“此臂不曾丢失,还好想法,快取来,好好保存。”
毛太正愁自己成废人,听法元之言,不由精神一振,便道:“师父法术通神,难道说还可叫弟子断臂重续么?”
法元道:“我哪有这神通?不过北海无定岛陷空老祖那,有炼就的万年续断接骨生肌灵玉膏,倘能到手,便可接骨还原。幸喜天寒地冻,不然肌肉腐烂,虽有灵药,也无用处。可惜没有飞仙派的固本丹,止血液,保肌肉。将来就算灵丹到手,断臂接上,也不过无碍观瞻,不能运用自如。”
智通道:“既有此灵药,师叔快修书,待弟子前去取来,早与贤弟医治如何?”
法元道:“哪有这容易事?那陷空老祖非比寻常,他那无定岛环圈三千弱水,鸟雀也难飞渡。且这位老祖业已谢绝世缘,不与外人见面,我亲身去求,也休想进岛一步。”
智通道:“如此说来,还是无望。”
法元道:“倒也不然。陷空老祖生平只收两个弟子:一个是灵威叟,现在北海冰原灵山住居,人极正派,学他师父一意静修,不问外事;一个是崆峒山长臂神魔郑元规,剑术高强,另成一家,因心意狠毒,不为老祖所喜。十年前不知为何事,师徒意见不和,老祖忽然要用飞剑斩他,被师兄灵威叟知道,悄悄通信,叫他逃走。一面向陷空老祖苦苦哀求。为此事,老祖怪他不该私通消息,罚灵威叟面壁静跪三年。郑元规见立足不住,没奈何,投身云南百蛮山赤身洞五毒天王列霸多教下安身。后来奉五毒天王之命,到云、贵、陕、川一带收徒,才在崆峒山暂住。此人与我情投意合。听说他逃走时,曾将陷空老祖灵药盗走不少。须我亲去,才能到手。”
智通道:“如今飞仙派多在成都,早晚必来生事,弟子虽曾派门下弟子请能人相助,俱未来到。他二人现在病中,师叔走后,不知有无妨碍?”
法元听了,哈哈笑道:“你枉自修道多年,你连这点都看不透,你还想恢复你师祖的事业?你想飞仙派有许多能人,岂是轻举妄动的?此次明明想借那各派收徒的机会,设法开衅,把火挑起来,照上次飞仙斗剑一样,把异派消灭,好让他们独自称尊。区区慈云寺,岂放在他们心上?若追云叟已出世,以他一人之力,消灭这座慈云寺,岂不易如反掌?上述行刺,明明他们新收弟子想出风头,故先来挑衅,再看我们如何布置,他们再行下手。我们这儿人越多,他们也越生事。如果和平常一样,只要我们不出去生事,他们也决不来的。”
说罢,俞德服用丹药以后,药力发动,虽不能马上还原,倒也疼消痛止。醒来见了法元,知是他解救,便勉强下床叩谢。
法元道:“你自离开为师,到毒龙尊者门下,我已知你功行精进。此次也是你艺高人胆大,才中了别人暗算。以后临敌,须要小心在意。我再与你二人留几粒丹药服用,三日便可痊愈。事不宜迟,待我往崆峒山走走。”说罢,出房,化成几道红线,望空而去。
到第二日,智通正与毛太、俞德闲话,先是大力金刚铁掌僧慧明回来,报道:“禀师父,弟子奉师之命,到了衡山锁云洞,去请岳琴滨师叔。先是应门童子拿师父的信进洞,出来说是岳师叔不在洞中,到武夷山飞雷洞,寻龙飞师叔下棋去了。弟子便赶到武夷山,见龙师叔的弟子小灵猴柳宗潜,他说龙师叔东海访友,岳师叔未来。他本人倒愿意来看热闹,且答应帮弟子找几位同门道友同来。弟子恐师父久候,特来缴旨。”
智通听了,不由叹气道:“如今人情势利,你岳师叔无非惧怕飞仙派势力大,成心不见你罢了。你算空跑一趟,里面歇息去吧。”慧明退了下来。
隔了三四日,无敌金刚赛达摩慧能、多臂金刚小哪吒慧行、多目金刚小火神慧性等先后回庙,所请的人,也有请到的,有托故不来的,有当真不在的。那所请到的是:崂山铁掌仙祝鹗、江苏太湖洞庭山霹雳手尉迟元、沧州草上飞林成祖、云南大竹子山披发狻猊狄银儿、华山烈火祖师的弟子飞天夜叉秦朗等。除烈火祖师是另一派,也是与飞仙派积有深仇的,余人皆是智通、毛太的师兄弟辈,长一辈的师叔、师伯俱未请到。滇西毒龙尊者推说有事,事办完来不来不一定。他门下大弟子俞德,业已先来。飞天夜叉马觉,出门未归。算计人虽不少,并无出类拔萃的剑仙,未免失望。到底慰情聊胜于无,只好再作区处。
又过两天,飞天蜈蚣多宝真人金光鼎,率领弟子独角蟒马雄、分水犀牛陆虎、闹海银龙白缙等,高高兴兴走进庙来,见了众人,见礼已毕,道:“我自从离慈云寺,原往青城山去请好友纪登,代约他的祖师矮叟朱梅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刚到灌县,在二郎庙前,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绝色女子向一位中年道姑买药,我打算约好纪登,回来顺便将那女子抢回来,与大师受用。谁想我到青城山金鞭崖白云观,纪登已云游在外,只有一道童在观中看家。他说他师父不久回转,便在庙中等了多日,仍不见回转。我又怕误了此地之事,又惦记那女子,便往回走。好在那天将女子的寓所探好,便在她家附近寻下住所。晚间,我带马雄等前往她家。起初以为一个弱女子,手到擒来。不想她家还有父亲,连那女子,都武艺高强,非常扎手。后来我见马雄等抵敌不住,恐怕失手,便放出飞剑,将女子的父亲一剑杀死。因为要擒活的,我同马雄费半天手脚,马雄还中了那女子一袖箭,擒她时,手也被她咬伤,好容易才将那女子擒住。那女子当时一气,便晕死过去。我用一条被单,将她紧紧包裹,叫马雄背在身上,连夜往回逃。谁想出城不过十里,忽遇见那天在二郎庙卖药的中年道姑,拦住去路,要我将人留下。我因赶路心急,希图早些了事,便把飞剑放出,谁想这一来,几乎闯下大祸。这道姑见我的飞剑微微冷笑,将手一扬,便有一道金光。我的飞剑与她的金光才一接触,便退了下来。眼看她的剑光已将我罩住,只好闭目等死。待一会儿,不见动静,睁眼看时,那卖药道姑同我们所抢的女子,俱都不知去向。且喜我们一行人等,连一个受伤的也没有。当时尚以为是那道姑不肯开杀戒,所以未取我们性命。我们又白白辛苦一夜,到手的美人儿被人抢去,心中好生不快。然也无法,只得仍往火离城走来。走到半途,忽遇见马觉马道长,谈起那道姑,他悄悄告诉我,说她乃是现今我派中最厉害的人物,黄山五云步的万妙仙姑许飞娘。她在黄山修炼,只为探看飞仙派的动静,想必她看我们所抢的女子好,故借此示恩于她,好收她为徒。我们去杀人抢人,正好为她创造机会,她不久也要出世。许仙姑现在表面尚未显出本来面目,仍与飞仙派假意周旋,叫我严守秘密。我派有此异人,岂非幸事?”俞德、智通等听了,也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