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德听了,冷笑道:“你哪里知道厉害。你白天幸而回庙心切,不曾到雾阵中;如若不然,说不定遭了毒手。飞仙派中,颇有能手,怪老头是一个奇人。此次愿不是他才好,如是他,连我师父毒龙尊者,也无法制他。他们每隔三五十年,必要物色些资质好、得天独厚青年做门徒,免他日身后也无有传人。前年,我师毒龙尊者说他们渐在川、陕、云一带活动,偏凑巧,五台派滇西派也届收徒之年,因彼此收徒弟,又闹出许多是非。听说餐霞大师已收了女弟子,名叫周轻云,是那周淳的女儿,小小的年纪,十分美丽,不多几年,已练一身惊人本领。其余,如齐漱俱、李元化等,已收了得意门人。早晚定有多事发生,你留神听。”
毛太听了,忙道:“那个周轻云,是仇人周淳女儿么?你怎知这样清楚?”
俞德道:“那黄山的五老峰后有一断崖,削立于仞,异常险峻,名五云步,上有五台派一位前辈,女剑仙在那参修,乃是师父同辈,曾参与五十年前的飞仙比剑。她因老祖师中无形剑,知势力不敌,不交手,趁空遁走。自己说是脱离旋涡,独去深山修炼,其实卧薪尝胆,努力地潜修,想为我们师祖报仇。因未曾与飞仙派交过手,餐霞大师才容她黄山居住。近三十年来,收了几位得力的徒弟。餐霞大师已对她渐渐怀疑,借谈道为由,几次探她老人家的口气。她守口如瓶,平日门下心爱弟子,也不把深仇露半点。餐霞大师,虽疑忌,倒无可奈何于她。偏她又在天都峰上得了仙芝,返老还童,九十岁的人,看去同二十岁女子一般。餐霞大师带周轻云到她洞中去过。她同我师毒龙尊者最为交厚,每隔二三年,必到滇西一次。我来时在师父那里相遇,她说起这周轻云来,还后悔物色徒弟多年,怎么时常往来川滇,会把这样好人才失之交臂,反让仇人得去?我才知道得这样详细。”
智通插言道:“你说的是黄山五云步万妙仙姑许飞娘吗?”
俞德道:“不是她还有谁?”
毛太正听得津津有味,忽拍手笑道:“想不到周老三还有如此美貌女儿,将来要遇见我们,把她捉来,快活受用,岂不一件美事?”言未了,忽面前一阵微风,一道青光掣电一般,直往他胸前刺来。
毛太喊声:“不好!”忙纵身往旁跳开。饶他躲得快,左膀也碰着剑锋,一条左臂业已断半截下来。智通久经大敌,忙将后脑一拍,飞出了三道光华,上前敌住。
俞德的法宝俱用宝物炼就,虽然取用较慢,这时将他的圈儿放起,收来人的剑光。毛太负痛放出剑来迎敌。偏来人非常狡猾,俞德大乙圈方放出,剑光忽穿窗飞出,不知去向。俞德等三人忙纵出看时,见一天星斗,庭树摇风,却不见放剑人踪迹,气得暴跳如雷。
俞德更不怠慢,将身起在半空看,见南面天上有一道青光,向前飞去。俞德忙喊:“大胆刺客,你往哪里走!”这时智通叫毛太快包裹伤处,纵身随俞德追赶,刚追到树林青光敛处,踪迹已然不见。智通正进林找寻,俞德忙一把拉住,道:“贤弟不可造次,昏林月黑,你知刺客藏在哪里?进去岂不中暗算?今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如先行回去,再作计较。”
智通忿怒不过,只站在林外,把剑光飞进林中,上下八方刺击一遍。等收回剑光并无血腥味,知刺客不曾伤分毫。经俞德的苦劝,又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回转。
刚走近庙墙,忽听喊杀之声,料知有异,忙飞身上墙看,只见一青衣女子,与毛太、了一斗剑,正苦相持。女子身段婀娜,年纪不大,十分秀丽。放出来剑,夭矫如龙,变化莫测。再看毛太与了一,已被女剑光逼得汗流浃背。在这一刹那,忽听空中一声响处,了一剑光,被女子的剑纠缠只一绞,当一声,折为两段,余光如陨石一般,坠下地来,成一块顽铁。
毛太断一臂,本已疼痛,再加女子的剑十分神妙,负痛支持,看看危险。这时俞德、智通赶到,见毛太危险万分,更不怠慢。智通脑后一拍,放出三道光华。俞德左手先将圈儿放起,右手取出炼就的五毒追魂红云砂,正待要放。忽听空中一声“留神暗器”,女子未等俞德圈儿近身,已将身腾起,道:“疾!”身剑合一,化青光破空而去。
俞德、智通见来人二次逃走,心中大怒,将身起在半空,运动剑光,正向前追赶。忽见半空中又有一道白光,迎头飞至。俞德大怒,手中红砂往空一撒,一片黄雾红云,夹着隐隐雷电之声,顿时天昏地暗,鬼哭神号。约有顿饭时许,俞德料敌人定必受了重伤,晕倒在地。当下收红砂,往地下观看,口中连喊:“奇怪”。
智通忙问何故,俞德道:“我这子母阴魂夺命红砂,乃是我师毒龙尊者镇山之宝,无论何等厉害剑仙,只沾一点,重则身死,轻则昏迷。今放将出去,黄雾红光明明将敌人的剑光罩住,为何不见敌人之踪迹?叫我好生纳闷。”
正说话间,智通道:“你看那边放光,我们快去看来。”俞德往前一看,离身旁十丈左右,果然一物放光,忙拾起一看,乃是一柄一尺三寸许小剑。想是敌人宝剑中了红砂,受了污秽,跌落尘埃。那剑虽然受伤,依旧晶莹射目,在手中不住跳动,好似要脱手飞去;又好似灵气已失,有些有心无力。俞德连夸好剑,向智通道:“你别小觑了它,它深通灵性,虽中砂毒,依旧想要脱逃,如不是苦修百年,决不到这般田地。照这剑看来,敌人的厉害可知。准是他也知我红砂厉害,无计脱身,迫不得已,才把多年炼就的心血,来做替死鬼。不过此人失宝剑,便难飞行绝迹,必逃走不远,快随我去追寻吧。”
说完,正待同智通往前搜查,忽然耳旁听见一阵金刀凌风的声音,知有人暗算,急忙将头一偏。谁想来势太急,左面颊上,已扫一下,不知是什么暗器,把俞德大牙打掉两个,顺嘴流血不止。紧接箭一般疾的一道黑影飞过身旁。俞德正急痛神慌之际,不及注意,那人身法又非常快,在这相差一两秒钟的当儿,俞德手中战利品已被那人劈手夺去。那人宝剑到手,左手抡剑,双脚并齐,照俞德胸前一蹬,顺手牵羊,来一个双飞鸳鸯腿。顺势变招,脚到俞德胸前,借力使力,化成燕子飞云踪,斜飞出几丈高远,发出青光,身剑合一,破空飞出。身手矫捷,无与伦比,饶俞德、智通久经大敌,也闹一个手足无所措。
智通看敌人飞跑,怒发千丈。纵身追时,只见那青光业已破空入云,不知去向,无可奈何,又急又气。回来看俞德时,业已痛晕在地,向前扶起,了一垂头丧气走出观看动静,帮智通将俞德抬到房中。解开衣服看,胸前一片青紫,竟现出两个纤足印,轮廓分明。估量来人是女子,穿的钢底剑靴,所以受伤如此重。如非俞德内外功都已到上乘,这一脚定然踢穿胸腹,让他死于非命。俞德连受二处重伤,疼痛难忍,忽一声怪叫,吐两口鲜血,痛晕过去。智通见了,益发着忙,急将救急伤药,与他灌救,仍不见止痛。痛骂一阵刺客,也无济于事。只得让毛太同俞德,慢慢养伤,细细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