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个事”杨彩彩手机也不玩,王妮给她找本书,她也不看,突然神秘兮兮的张口。
“什么事啊”王妮还在调电视播放的快进,声音也顺势调小一些,等着杨彩彩说的事。
等喝完水,又把椅子拖了拖,两人靠拢,她才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有了,不能吃药。
说的小声,听的却很清楚。王妮先是有点吃惊,过后才缓慢的说:恭喜。然后抿嘴微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高兴和失落夹杂在一块了。
王妮比杨彩彩大一岁,却什么都落后人家一大截。这下连孩子都来了,她呢,连个对象都没有,这下是彻底的赶不上了。
“那是不能吃药啊”王妮想起自己刚才说让人吃药那回事,现在这情况是不能吃药了。
”是不能吃药,你怎么了?“杨彩彩看王妮表情不太对,神情恍惚的,她也感冒了?
王妮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她三舅的女儿,严敏。虽然大一岁,可现在已婚已育,两个工作时间差不多前后脚,等到毕业,王妮本科,严敏研究生毕业,她在私人小公司上班,她姐已经进机关单位了。自从她姐进了那单位,逢年过节,她舅对着她来回就那么两句:妮啊,考一个跟你姐那样的好工作。她只能默默不语,她能说什么,难道她不想考,也要考的上啊,跟高考一样的难,一个活生生学渣的痛脚,每个人都仿佛看不见还要上前来踩两脚。幸好,在她快要考的崩溃的时候,终于好死不死考进去了,一待就到现在,从此之后,他舅就再也没说过这句话了。
“没事儿,那你刚才还去打什么乒乓球,电视里边不都说要注意吗?”王妮没憋住也不懂,不是说不能运动吗?
“是啊,根本就不想去,可不去又不太好”眉间高耸,也是一愁,说着说着,她就想吐,不是真吐,就是打干呕,王妮一看,那眼睛水都快呕出来了,眼圈也红,过了好一会,又喝口水压一压,才对王妮说:没事,在家呕的更厉害。
这时段,当妈的都会很辛苦。气氛有点沉重,王妮开开玩笑:最多也就十个月,你想想,六个月的假期,多好,还有个宝宝。
杨彩彩笑笑,也是,辛苦是辛苦,苦后有获,挺好的。
下午上班,我的个天,丁老师又跑来叫人,王妮觉得真是苦的一逼,杨彩彩听到之后,在过道上看到王妮,摇摇头说,她不去了。于是王妮只能自己一个人上去,一字累,两字煎熬。
等晚上回家一家人吃饭,王妮在厨房里等着端菜,“大过年的,真的不想上班”看着妈妈后背,随口抱怨。
她妈没回头,手里拿着铲子,对她说:“不上班,你也学人家找个对象。”
顿时,王妮手放胸口,压制着她的老血,怕大过年的喷出来吓着他妈,大声叫嚷开来:“妈,还能不能好好过个年了。”她妈比她还厉害:“吼什么吼,还说不得你了。”
“找个对象就能不上班啊”甘拜下风,气势没了,王妮小声嘟囔,把菜放到饭桌上,摆好碗筷。
别看她妈话说的挺凶,感觉自己就是那一把手,威武雄壮的当家人架势,可王妮却不羡慕。这年头,做家庭主妇哪有多好,就像她妈,一辈子的家庭主妇,再凶其实也就是个虚壳子。连回娘家,给她外公一点钱,都得跟她爸说一声,不点头没钱拿啊,她又没工作,哪来钱。
一家人围坐一起,又在说她,不是工作,就是对象,王妮三口并作一口,将碗里那点饭刨干净就甩手走了,完全不想听,真的什么不想听,不想什么来什么,真怕她活的太轻松了些。
工作上着不舒服,在家呆着也不轻松。
她觉得自己脾气越发暴躁了。
周遭的一切,都在对她说:该了,该了。他们觉的是该,她现在这种则是不该,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没了自由。
除了值班,过年就在家待着,不想出去吸收负面情绪,怕消化不良。没事的时候,看看电视剧,出去爬爬山,尽量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她的心就平静祥和。
假期真的很短,短到她还没准备好就要开始上班了。
上班第一天,例行一会,领导特别“亲民”,很珍惜彼此大家同坐一处的时光,王妮唯一有点抗拒控诉的是,领导以前当过老师,而老师喜欢拖堂的毛病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一讲就是两三个小时,苦的底下的人坐的磨皮擦痒的,烦躁。
开年第一天上班就需要加班,王妮已经不想说话了,同事们纷纷走了,她眨了眨眼,出去上个厕所。她是单位会计,年前的活也堆积到了这两天,不用堆积,是个人都干不完。更别说,刚上第一天又添了新的,跟她一个办公室的老同事一到下班时间就走了,王妮别提多羡慕了,真的是忙的忙死,闲的闲死。
天黑之前,王妮关了电脑,准备下班,活肯定是没干完的,可她家远,现在天黑的又早,她才不想把自己给累死。
顺道去看了看自己的新房子,还没到交房时间,不过也快了,下下个月吧,新房离单位没多远,当初买的时候就考虑着离单位近些,上下班也方便。王妮只是在大门外看了看,看着外边的墙砖已经贴好,是真的快了。
交房的喜悦还没感受几分,心里又不得不发愁,愁那装修费,当初买房那笔首付钱都快把家底掏空了,这一年,存是存了点,可远远不够。
杨彩彩去年结的婚,在市里买了一套,装修前前后后就花了二十万左右,她自己说的,买的还都是最便宜的,就那房间里的灯来说,当时卖给她的老板都说了:“你拿的那些都是网红灯,经看不经用”,杨彩彩也明白,谁不想用那好灯,没钱啊。
王妮此时心里只剩下无声的狂叫呐喊:最便宜的都二十几万,这特么太贵了吧,还能不能给条活路。市区跟县城虽然有点差距,可他们这县的消费水平也不低,大元县除了工资赶不上市里边以外,其他的也没差多少,也不知道等房子装修的时候钱从哪来。
找亲戚借好像也悬,刚买房的时候,她就问过他爸妈,到时装修找亲戚借点,她爸那意思;借什么借,就将就那点钱装得了。连十万都不到,怎么装,装的怕是不够憋屈的。王妮不想跟她爸多说,说多了容易生气,反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她爸最爱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就是: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这辈子安安稳稳就够了。如他所说,这辈子是安稳了,可用钱的时候就知道愁人了。工地上打工,出去一年,半年都是在等活,有活的时候,又碰上下雨,一年能上几天班,兜比脸蛋干净的窘迫她爸仿佛从来没感觉到过。
她那单位也不行,经济不景气,她一个拿稳定工资的,还了房贷也就剩个千把块一个月,家里就靠她和她爸两个人挣钱,她这边又是这副德行,一想到那钱,王妮的眉头就没说松开过,无数次的心里默念,天上掉馅饼是个啥样啊,圆一圆她这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