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孩子把人给急的,于是云生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上小声吼道,“没有,说没有!”
“嗯嗯···”
胡瓜挣扎着应了两声,云生才松了手,然后他就立即咳了起来,咳得外面的那个虎叔都快要进来了才慢慢平息下来,“没呢没呢,刚刚叫着喝水,还没醒呢!”
“把她放小寨君你这儿也是麻烦得很,让你半夜都睡不好觉,要不我还是让阿莲过来把这姑娘带走吧。”
这虎叔说的极为诚恳,胡瓜还想要再和他客套两句再推辞的,云生直接上来拧了他胳膊一把,“不用,你快让他走。”
胡瓜给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朝着外面吼道,“虎叔,不用了不用了,这么晚了您快回去睡吧。”
虎叔还极为不放心,走了一半又回头来朝着这里吼了一句,“那好,如果小寨君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在旁边。”
“好好,虎叔您快睡吧,保重身体。”
虎叔走后,胡瓜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云生,···”
云生站了起来,拍了下他的头,这感觉真是棒极了,难怪以前王筠总是喜欢这么拍她,“云生?叫姐姐!”
胡瓜极不认同的反驳,尽管是在夜里,他还是倔强的挺直了胸膛,“我比你大,你该叫我哥哥才对!”
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云生翘着一条腿搭到了另一条腿上,宛然就是王筠的日常坐姿,于是在心里暗叹一声,舒服!
侍七若是在这里,铁定要叹一声,这姿势,这表情,活活又是一个云爷!
云生翘着腿,双手悠闲地搭在椅子旁边上的扶手上,“说说,你多大了?”
“十四。”
“那不就得了,我都十六了,你叫我姐姐那是天经地义。”
胡瓜沉默,然后抬头看着云生,有月光慢慢洒进屋子里,照的床榻那边一片明亮。
门后面依旧是漆黑黑一片,看不清胡瓜的脸,不过他的声音却一下子高了起来,“我才不信,他们说你才十二三岁,你肯定是在骗我。”
云生勾起嘴角笑得无声,像只小狐狸似的,“我天生有疾,长不了了。”
。。。
一下子,胡瓜似乎是有点哽咽,没出声了。
云生也没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身处黑暗中看着面前一片银霜似的亮光,不由得就想起了云阳山的夜晚。
山上的每一个晚上都有着轻柔明亮的月光,也是在这般璀璨的月夜,伴着窗外的蝉鸣,摇曳的烛光,还有侍七姐姐温柔的讲话声,在另一边屋子中郎君的各种闹喊声中睡去。
云生陷入了回忆,正在迷惘之间感觉手被重重的握住了,胡瓜的声音有些急,好像是忙着安慰她的,“你别难过,其实我也有疾,我今天听到爹说我就快活不了了,所以他才想要给我娶媳妇的。”
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不少,让人在一片银凉的月光后竟觉几分萧瑟,“你还能好好活着,就别难过了。”
云生僵了,她是编的啊,怎么他这么一说还都是真的了?
“你平时肯定不乖了吧,你爹估计是怕你不肯乖乖听话所以故意吓你的。”云生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合上了窗户,屋里里凉意顿去,慢慢就暖了起来。
她又坐到了胡瓜边上,声音依旧响亮,却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横冲直撞,“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活不长?”
说着拍了拍胡瓜的肩膀,“像你这么老实的人,肯定是无灾无难一辈子的!”
胡瓜有些不敢相信,呆呆问道:“真的吗?”
云生使劲的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傻乐傻乐的人最好命,肯定会长命百岁,活很久很久的!”这是侍七姐姐对王仲哥哥说的。
胡瓜有些激动,抓着云生的袖子,“我相信你。”
不一会,有轻轻的鼾声响起,云生才发现胡瓜已经睡着了。
这倒正是个好时机可以出去看看!
说走就走,云生偷偷翻了窗户出去,沿着杂乱的草丛一点点向外摸索着。起初周围没什么人,可是走着走着,一旦离的远了,就有了守夜的人,还不时来回换班,他们在深夜竟然也一点不松懈,简直比王筠在云阳山上的护卫还要严密。
猫着妖,弓着背,云生又偷偷溜了回去。
逃走乃是大事一件,还是回去问问小胡瓜再打算吧。
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胡瓜的憨厚老实让云生放下了一半戒备,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早上一睁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十分舒坦,连带着这屋里简简单单朴朴素素的各色东西也顺眼了不少。
四周一瞧,不见胡瓜踪影。
云生看向门口处,门明明是还拴着的,那他跑哪儿去了?
“胡瓜?”
“哎呦!”一声吆喝在床下响起,是胡瓜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没劲儿,就像是被毒打了一番。
“胡瓜?你在下面?”
“哎呦!”
云生赶忙把头伸到床边儿上,底下果然躺着一个人,蜷着背缩着腿在那角落里。
“你怎么啦?”
“云生,你踢我干嘛?疼,我动不了。”
云生赶紧下床去把他扶起来,看着他那模样自己都感觉疼。
胡瓜十分委屈,瘪着嘴控诉,“我就想来喊你起床而已,你干嘛踢我?”
云生帮着胡瓜翻过身来,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胡瓜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看着呆愣愣的,脸上还有许多小小的斑点,好像一个麻瓜。他长得十分的有特色,脸是方方的,配着满脸的小斑点像一个饼一样。眼皮直直拉着眼睛向后展去,本应该显得很锋利,但是他的眼神又像个小孩子,再加上高挺的额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云生看到这张芝麻饼似的脸,对侍七的思念越发浓重,特别是她做的芝麻饼。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长得特别丑?”
胡瓜怯生生抬头看着云生,他的那双极不协调的眼睛在这刻盛满了不安,看着看着,突然间好像就又不那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