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灰仔看着欲坠的斜阳，颇为激动：“从古代到近代，有这样一个词始终在战术、兵法中出现，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暴露于白日的照耀下，隐藏在黑夜的深邃下，充满了致命的魅力——Night raid！”
“大王，你刚才说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灰仔背后一震——但灰仔又随即反应过来，没想到恶来这小子也有这个闲心出来看日落。
灰仔没有回头，依旧看向西方：“我在用先王传赐的咒语向玄鸟祷告着胜利。”
“愿玄鸟能降福大王。”随后恶来恭敬地低头，“另外末将有一事想问大王，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非你有‘橘麻麦皮’要和我说？”
恶来自然不可能懂灰仔的冷笑话：“大王的意思是......”
“但讲无妨。”
“我们林前一战后只是撤退到，但并没有退过泾水，对方肯定猜测我们还有反击之意。必然不会掉以轻心，我们如此冒失地去夜袭，会不会正中周军下怀？”场景瞬息变化，在十几公里外，居雁向麟楠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麟楠斟酌了一下，反问居雁道：“东征时，你也随我打过大大小小不少战役了，那你觉得真正的战场在哪里？”
“战场不就在这里吗？”
“可并不只有这里是战场，即使没败在这里，败在其他地方也是错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啊！”战争时，麟楠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仿佛变回了那个与灰仔席地而谈的文雅书生。居雁看着麟楠，不解其意。
但下一刻，麟楠又面无表情地开始下令：“居雁你去确保一下三队的人到达指定位置没有，子夜即刻出击。”
“恶来啊，觉得只有这里是战场吗？”灰仔露出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
“嗯——大王的意思是？”恶来有些困惑。
“泾水和渭水如此分明，可又是如此交融，有时候此处不赢，便赢在他处罢了。”说完灰仔侧身看向西南方，恶来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地点点头。
时近秋末，黄昏很快被黑夜替代，再从酉时到戌时，经过亥时迫近子时半，居雁回报麟楠：“皆已准备就绪。”
“好，按计划行事。”数声长鸣，仿佛是鹰夜猎的呼唤——“猎鹰前奏”再度响起。
第一梯队的领导者梁启听到了信号，他低声下令：“衔枚，出击。”士兵们纷纷把像筷子一样的横枚咬在口中，以防有谁疏忽说话暴露。
军队小心翼翼地摸着路向周营探去，稀稀疏疏的拨草声混着无力地虫鸣，除此以外任何微小的声音都足以让人提心吊胆。
一段路程后，梁启远远地看到了营火，竟然就在今天战斗的密林前方，原本狭窄的过道因为火烧的原因，几乎成了一片原野，而周军便在这原野前扎营。
周军并没有退到城内坚守，而是豪不退让地原地扎营，这就像在表示任由商军进攻，自己固若金汤，丝毫不怕。一直以来都龟缩退守的周现在却如此高调，梁启有些犹豫，但自己也无法违反麟楠的命令，只好继续前进。
灰暗的营火的把守卫士兵的影子拉得很长，梁启使了一个眼色，行动开始。
离营门口不远处的草丛突然晃动了起来，伴随着生物穿梭的沙沙声，警惕的门卫后退了一步，把长矛指着可疑的草丛喝到：“什么人？”
晃动越来越近，门卫绷着神经紧张到了极点，最后草丛里的东西终于探了出来——一只长尾巴的老鼠乱跑着穿过营门口的路，似乎在寻找食物，约莫是闻到了下午士兵吃完饭时残留的气味。
门卫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狩猎的不只是老鼠，还有在一旁埋伏的短刀刺客，老鼠只是用来吸引门卫注意力的道具，一刀入喉，贯穿了大动脉，失去了力气门卫来不及把话说完就倒下了。
“老贵，刚才是你在说话吗？”声音离营门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夜巡的负责人。在他走到营门口之前还有段时间，商的士兵把门卫拉到了一旁的草丛，一个事先穿好周兵铠甲的人提起长矛站在门口，地上撒了一把黄土掩盖好血迹。
“老贵有情况吗？”声音越来越近。
伪装的商朝士兵尽量憋出刚刚门卫的音调：“刚刚有只老鼠。”
“不对啊，老贵，你声音怎么有点哑？你是老贵吗？”
“我就是老贵啊，这几天有点咳嗽。”
“哦，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过几天就打仗了。”夜巡人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梁启这一方有些困惑，突然金锣的响声炸了开来：“敌袭！敌袭！”伪装的士兵还有困惑，梁启却反应过来，这名挂掉的门卫根本不叫老贵，夜巡者为了试探下了个套。或者他们之间定了个关于“老贵”的暗号，伪装的士兵没有答出来。
选择就在一瞬间，趁着周兵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该乘势进攻还是借机撤退？梁启一咬牙，喊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