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门口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酒香,不用猜我都晓得栖暮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步子也跨的大了些。
果然这人正往嘴里倒酒,看见我来了也不急不缓的咽了下去,一点儿没把我之前说过的话放在心上,白华站在旁边,眉头皱着,嘴里也不停的劝道:“已经快一坛了,山君说好喝几杯的,不能再喝了。”
我看着栖暮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倒是混不吝,还冲白华发脾气道:“我想喝便喝,谁敢管我,快回你屋子里去,之前教你的你记住没有。”
我可看惯了他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知道他这是说我呢,不以为怵,只对着白华说道:“快回屋里去歇歇,省的你家山君过会儿被拂了面子,被你瞧着,他要不好意思出门了。”
白华在泽漆久了,也不复之前的拘谨,晓得我们在开玩笑,施了一礼就退下了。
栖暮又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在菩提心陪着小公主吗?”
我看他还不知数,便把酒坛子拖过来,放在我脚边,再抬眼望向他的时候,见他眼里一片清明,忍不住撇撇嘴,这些年他的酒量倒是越来越好了,米酿虽难醉人,但这么一坛子下去,后劲也是不小。
我回道:“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平日里龙王龙母也派人服侍着她,我在那边倒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便回来问我师兄讨些好药草送她,我便安心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栖暮看我把酒收起来了,皱了眉头,却还是没有说什么,问道:“她得了什么病,我素日里看她身体倒是比你还好,这次拖拖拉拉的这么就才好?”
我才不与他说这些,便打岔道:“你管这么许多,我叫你好好保重身体的话倒是忘的一干二净了。”
栖暮摇摇头说道:“我可没忘,我这是没听。”
我听他这话,觉得他恐怕是要同我打一架,但我现在脾气好了许多,便忍住了气,问道:“师兄是酒喝多了,把脑子喝糊涂了?”
他闻言开怀大笑,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我这趟回来呆了好几天,等着栖暮把我要的药草准备好,栖暮之前还很不满意白华他们几个,这时候倒是会摆谱了,叫他们几个去忙活,自己在院子里偷闲。
我坐在那里,翻了翻栖暮屋里没看过的医书,内容没什么新意,疗效也不如何,便觉得枯燥,略略看着,没一会儿便翻过了一大半。
栖暮支着头,看着我的动作,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有那么好看吗?都不和我说说话。”
我头也不抬的说道:“说什么?”
栖暮说:“你这次又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我摇摇头,说道:“定了两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呢,说不准。”
我说完便笑他道:“反正会记得回来看看你的,不会叫你没有我的消息的。”
栖暮有些闷闷的,隔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这么久了,咱们就算了吧!”
他似是自嘲的笑了笑,说:“有些人,找回来,也不一定是原来的样子了枝枝。”我笑着应他道:“可找回来,我心里头欢喜。”
他用手戳了我的额角,“你这傻子。”模样像极了梓归,我一下子就湿了眼眶。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也跟着难过起来。
从栖暮那里拿了药草什么的,我也没有再多留,径直往菩提心去了。
我到的时候,侍者上前来接过我手上的包袱,轻声说道:“殿下正在念心经,不叫人打搅。”
我点点头,便往自己住的屋子去了,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疲惫,正好歇一歇。
等我睡醒了,便听着我屋子门口有人小声的交谈,我咳嗽了一声,那声音立即就歇了,没一会儿门就被轻叩响。
我扬声说道:“进来吧。”
她只站在房里的屏风那里,说道:“殿下知晓姑娘回来了,等着和您一块儿用饭,知道您正歇着,没叫我们唤您起身。”
我才睡醒,声音又些哑,回复她道:“知道了,我一会儿便过去,你们记得给殿下先服药,不要拖。”
她轻声应了,我便叫她先回去了。
等我梳洗好,到月白那里的时候,她正坐在桌子前面指着菜,不知道和旁边的侍者说些什么。
见我来了,她便挥退了人,喊我过去坐着。
我笑着问她道:“刚刚说些什么呢?”
月白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回道:“以为你还要再等会儿才来,想叫她们把菜拿下去温着的,正说着你就来了。”
月白这些年恢复的很好,除了龙珠很难恢复,身体变得有些虚弱外,倒是没别的大碍。
我那时候去信给江疑,江疑看我信里说的着急,竟然亲自来了一趟西海,知道月白的身体后,便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一截白骨,融到了月白的龙筋里,算是补上来了那截缺少的龙筋,后来又带我进去了西海的禁书阁,虽然找到了修补月白龙珠的法子,但是东西却很是难寻,据江疑说,已经有上千年未现世了。
如今月白便是温养着自己,从外表看着倒是无妨的,看不出身体不好。
我看她给我夹菜,自己却是没有吃几口,便说道:“你也要多吃些,身体要好好的,过几天我便要出远门了,你自己更要保重,知道吗?”
月白笑道:“知道了,我刚刚才喝完一大碗药,实在是提不上胃口,等晚些,我便再吃点。”
我闻言点点头,又想起从栖暮那边带回来的药草,说道:“我带回的那些药草,是师兄培育的,药性极好,你按着之前的方子,配几服药按时用,记得吗?”
月白说:“知道了,我之前便说过好几次了,你放心,我这命是你拉回来的,我会保重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不放心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不许耍赖不喝药,知道没有。”
看着她的样子,便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叫雨时帮你找了,会找到他的,你不要担心,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月白已经恢复过来了,没有之前的阴郁,听了这话只是抿着嘴笑,笑够了才说道:“我知道我们枝枝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