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云楚回城当日晚,醉香楼便拒绝接客,只为恭候三皇子殿下大驾,为其接风洗尘。
诸多膏粱子弟对其多有不满,但也只能腹诽,谁敢明言?且不说三皇子殿下的怒火他们能否承担得起,光是醉香楼幕后那位便饶不了他们——据说醉香楼楼主曾是逍遥榜上为数不多的女子之一。逍遥榜上的存在,哪怕是排名靠后的随便一人这些膏粱子弟都得罪不起,更何况传闻醉香楼楼主在其中排名第十一,虽无明证,但谁又敢以身试险?而且这位醉香楼楼主对谁人都不假以辞色,唯独对这位离云第一纨绔的三皇子青睐有加,在三皇子第一次光临醉香楼时就派人送去了玉明镯,在太安城引起轩然大波——据说这玉明镯乃是当年离云第一才女李玉凝年轻时所用法器,在十六年前还是德成王的当今圣上率兵亲征,平幽州叛乱后这位出于青幽扬名天下的才女也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未在世间露过面,据说已是香消玉殒了。其法器玉明镯也下落不明,不知为何后来竟被醉香楼楼主所得。
按理说,这玉明镯可是一件极其了不得的法器,器评榜将其列为地器第十三,可谓是一件足以开山断岳的利器,价值不可估量,除了那传说中的天兵,这对玉明镯可谓已经是难寻敌手。于常人而言,得了这般利器一定宝贝的不得了,怎会轻易拱手让人?但这位性情乖僻的醉香楼主竟将玉明镯送与未曾谋面的三皇子,令人匪夷所思。有心人更是诛心的说醉香楼主这是想攀龙附凤,妄想与宫中那位借此搭上线,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醉香楼主向来对权势不屑一顾,甚至当年皇上出游,全城百姓出门跪拜,恭迎圣驾,唯独醉香楼无一人出迎,事后皇上虽并未怪罪,但醉香楼却是坐实了不尊圣上的罪名,可醉香楼对此毫不在意,如今又说醉香楼想攀附上宫中那位,这不是自相矛盾?
……
此时的醉香楼,天字一号包厢内,一袭锦衣的三皇子云楚慵懒的斜靠在榻上,怀中搂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正享受着怀中佳人莺声细语的诉说衷肠,不时用嘴接过怀中佳人送到嘴边的葡萄,当真是没有白得这“离云第一纨绔”的名号。
“嗯,不错,多年不见,小丫头出落得越发丰润了。”云楚瞟了一眼怀中佳人的胸脯,轻佻一笑。
佳人俏脸一红,娇羞道:“殿下说笑了,柔儿这些年想殿下想的茶饭不思,怎么还会……还会变得丰润呢。”
“哈哈哈,柔儿说的可是真心话?本殿下承蒙厚爱,可开心的紧。”云楚挑起柔儿精致的下巴,挑眉笑问。
“自……自然是真,柔儿怎敢欺瞒殿下。”柔儿脸颊上飞起红霞,有些紧张的答到。
“那今晚本殿下可要好好的疼爱疼爱你了……”云楚翻身把柔儿压在身下,俊逸的面庞凑近,在柔儿耳边轻声道。
“三皇子殿下可是好一番闲情逸致,也不知道身下美人能否受得起殿下宠爱。”一道略带凉意的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包厢内的旖旎氛围。
一个身材欣长的白衣书生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包厢内的茶桌前,侧着身子,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衣冠不整的压在美人身上的云楚。
“我呸,白娘子,你还真找来了?”云楚慌忙从柔儿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示意她先出去,一脸晦气的看着房中的白衣书生。
这位白衣书生偏过头时,云楚身下的柔儿都看的呆了——那是怎样一副容颜!美得足以令天地失色,用完美一词形容毫不为过。她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女子,她原本引以为傲的精致容貌与之比较之下竟有几分相形见绌,令柔儿颇为自惭形秽。
白衣书生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不来?你答应我的东西还没给我,我不来的话岂不是亏得很?”白衣书生顿了顿,笑吟吟的补充,“还有,你要是再叫我白娘子,就算你是离云皇子,我也要把你扔进洛水河里去,你信不信?”
云楚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寒而栗。这白衣书生在云楚游历途中遭遇狼群时曾仗义出手拔剑相助——仅仅一剑,斩狼数十,把云楚看的一脸痴迷崇拜,恳求这位在他所阅美人中堪当魁首的白衣美人与他同行,条件都好说。
这位白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云楚一番,把云楚看的有些心中发毛,最终目光落在云楚腰间,便同意了同行——条件是云楚腰间佩剑或者同等级的兵器。
没想到,这位美人竟如此雷厉风行,自己这才刚回太安不过三个时辰左右她便找来了,当真是一毫不肯放松。
云楚穿上靴子下榻,嘟囔道:“我这还没行鱼水之欢,你就来了,好歹等我完了事你在来啊……”
白衣书生充耳不闻,把手伸在云楚面前,微笑道:“剑呢?”
云楚盯着白衣书生的脸,微微失神:“啧啧啧,好一个完美无瑕的美人。”接着又瞟了一眼白衣书生脖颈间滚动的喉结,心中哀叹:“可惜啊可惜,如此美人竟是个男的。”
云楚痛心疾首的看了白衣书生一眼,道:“跟我来吧。”
云楚有些颓废的带着白衣书生出了醉香楼,坐上一直等候在门前的华贵马车,缓缓向皇宫中前进。
车厢内,白衣书生盘腿而坐,双目微闭,双手不时结几个奇怪的手印,同时有规律的呼吸吐纳。
云楚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啃着一个新鲜的苹果,对白衣书生的怪异行为毫不关心,视若无睹一般,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喂,白娘子,你觉得老李这个人怎么样?”云楚啃了一口苹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含糊不清的问道。
白衣书生充耳不闻。
似乎早已习惯了白衣书生的爱答不理,云楚继续道:“我觉得啊,老李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了,胆子还那么小,第一次偷鸡都吓个半死,现在都年过半百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啧啧啧,要是给我,我早就闷死了。”
云楚突然坐起来,凑到白衣书生跟前,问道:“你说老李会不会是有什么那方面的疾病啊?”
白衣书生往后闪了闪身,有些冷淡道:“离我远点。”
云楚只好讪讪的坐了回去。
白衣书生接着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别拐弯抹角。”
云楚挠挠头,尴尬一笑道:“嘿嘿,就是我爹,我爹他说,老李是什么劳什子的皇宫大供奉,你怎么看?”
白衣书生睁开眼斜睨了云楚一眼。
云楚眨了眨眼,接着道:“起先我也不信,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点不对劲啊。老李都五十多快六十了,一路上也没染过什么病,反倒是我,一路上动不动就病一场,还有啊,每次跑路的时候,老李都健步如飞,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年人都被他落下几里地,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白衣书生不答话,眼帘低垂,似乎若有所思。
“诶,你说老李会不会真的是皇宫大供奉,只不过是隐藏实力?”云楚依旧不舍不饶的问道。
白衣书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楚,正欲答话,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马车外面传来一道冷冽清淡的声音:“三弟可算是回来了,怎么都不和二哥说一声呢,二哥可想三弟想的紧。”
云楚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微微皱眉,也不下车,就在车厢内答话道:“小弟也才回来不久,怕二哥事务繁忙,就没去叨扰,还请二哥恕罪。”
“呵呵,无妨,多年不见,三弟不如随二哥去雁翔居喝上几杯,叙叙旧?”那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再去打扰,还是改日再去讨一杯酒喝吧。”不等那声音回答,云楚就继续对驾车的马夫道:“回华安居。”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云楚仿佛也没了兴致再和白衣书生探讨老李的身份,只是静静地挑起帘子,看着外面皇宫的夜景。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