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凭着牧歌带回来的几百只熊掌，城卫军们在城墙下方升起了巨大的篝火。
对于普通战士来说，这些熊掌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也是增加自己身体力量的上等补品。
牧歌跟着几个战士把一些炖的软烂的熊掌抬上了城墙，分发给负责巡视的战士。
然后他跃上了城墙的边缘，抱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躺在城墙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拔来的草叶。
距离离开江南基地市，来到这片危险的山脉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半月。
全华夏高校招生考试应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成绩也差不多快要出来了。
牧歌并不怀疑昆炎能直接把他加塞到魔都学府，只是他为了这个考试准备了许久，没有参加终归是有些遗憾。
他看着满天的繁星，有些想念奶奶，这已经是他从小到大离家最久的一次了。
而后，他又想到了莫小棋，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是不是如愿收到了帝都学府的通知书呢？
一同想起的，还有高三七班的同学们，楼下包子铺的老板，还有跟自己买银鱼的大妈。
在长达两个多月的野外生活之后，牧歌突然觉得城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可爱。
他侧过头看着端着陶碗小口喝汤的中年战士，突然就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愿意把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在这座古朴的城墙上。
……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露头，牧歌的帐篷外面就传来了昆炎的消息。
寒蛟这几天一直在为冲击血脉做着最后的准备。
昆炎就藏在不远的地方观看，这是寒蛟默许的，崆灵蛇就在他的周围负责给他掩盖行踪。
蛇性本淫，蛟也不例外。蛇君其实是寒蛟早年与一条森巨蟒的子嗣。
崆灵蛇是寒蛟化蛟之前的种族，自从它知道有了蛇君这个孩子，便一直尽心培养与它，一直到蛇君成为皇兽巅峰。再往后便要靠自己的天赋了。
而15年前的哪个约定，除了蛇君，还有虎君，猿君与狐君知道。
这四只皇兽跟随了寒蛟百年，也是寒蛟真正的心腹。
就在昨晚牧歌仰望星空的时候，寒蛟也总算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开始冲击传说中的神兽。
得知这个消息的昆炎连夜从山脉深处溜了出来，找到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牧歌。二话没说，拎着他就往寒蛟山脉深处掠去。
牧歌心里早就猜到了一些事情，对着昆炎问道：“昆叔，是不是时候到了？”
昆炎在主山脉外围带着他落了下去，这才回道：“还没有，得等它冲击完血脉才是我们做事的时候。”
“帝兽冲击神级，第一步便是血脉，血脉上去了，不出三天，实力就能跟着冲上神级。”
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带着牧歌在丛林里穿梭，一边跟牧歌解释着。
“冲击神级少说也得半个来月，快的话，如果你想，还可以赶上军训。慢的话，再请几天假也没什么。”
“这种近距离观摩帝兽晋级的机会可不多。别说是你，便是我看完说不定都会有一定的感悟，触类旁通，对我冲击灵帝都有很大的帮助。”
东拐西绕之下，昆炎终于在黄昏时分带着牧歌来到了一处山崖上，停下了奔跃的脚步。
昆炎对着远处点了点下巴，说道：“不出意外的话，那寒蛟便是打算在那冲击神血。”
二人找了块巨石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准备观摩一只神兽的诞生。崆灵蛇便盘绕在山崖下方掩盖着他们的气息。
未过多久，这片山脉便开始暴动起来，数不清的领主与王兽开始向核心区外围跑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灾难的来临。
看到这一幕，牧歌有些担心奔逃的魔兽会形成兽潮。由一定数量的王兽带领的领主兽潮，边疆的守卫极有可能防御不住。
昆炎把牧歌的担心神色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早就通知了军方高层这里的事情，虽然这些天你可能没感觉到。但我早上最起码感受到了两股灵圣的气息。”
牧歌听罢微微松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远处一口深潭突然溅射出巨大的水花，随即一条巨大的黑色蛟龙从潭中飞上了半空。
这是牧歌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魔兽。光是看它百余米长的体型，牧歌便知道边疆的那堵城墙对它来说如同虚设。
那黑蛟腹生四爪，全身布满钢铁般的黑色鳞片，脖颈处已经生出了一圈红黑色的鬃毛。离魔兽百科对神龙的描写已是相差不远。
黑色蛟龙先是在周围山脉环视了一圈，护法的八头皇兽低下了头颅，表示他们的绝对臣服，其余的魔兽全都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声音。
不知是不是错觉，牧歌感觉它那冰冷的黑色竖瞳仿佛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瞬。
还未待他细想，便听那黑色蛟龙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怒吼。刚刚还是红霞漫天的天空瞬间便被突然出现的乌云笼罩。
牧歌抬起头，感觉有雨滴滴落在他的脸上，他刚刚拭去脸上的雨水，蒙蒙细雨便瞬间转为狂暴的瓢泼大雨。
紧接着，一道亮银色的弧形闪电划破了雨夜的黑暗，照亮了整片天空。
“来了。”
昆炎没有理会被大雨打湿的头发与衣服。对着不解的牧歌说道。
“这是它要接受的第一个考验，整整七天不定时的天雷轰击。”
“不过这对它来说不算什么，15年前他就可以毫发无损地扛过去。”
“好好看着，不仅仅是魔兽，人类在突破灵帝，冲击神境的时候一样要经过天雷的洗礼。”
听到这话，牧歌静静凝聚精神，认真地看着远处的黑色蛟龙。
闪电重重地轰击在黑色蛟龙身上，它钢铁般的鳞片溅射出一片巨大的火花。蛟龙一动不动，望着天空的黑色竖瞳里满是不屑。
天空仿佛被它的眼神激怒，汇聚的乌云愈加浓厚，闪动着刺眼的银弧，似乎在凝聚着什么威力巨大的杀招。
“轰隆！”
沉寂良久的夜空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十几道水桶粗细的闪电淹没了黑色蛟龙巨大的身体。
片刻过后，雷光散去，黑色蛟龙依旧盘着巨大的身躯，黑色的鳞片丝毫没有损伤。
它抬起狰狞的蛟首，朝着夜空发出一声懒散的龙吟。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山崖处望着蛟龙的牧歌心里。
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拳，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年轻的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一丝动摇。
15年前，父亲便能让这样的存在臣服。但他还是被迫离开了我，甚至我的母亲至今都渺无音讯。
我真的能变的那么强吗？
即使有那么强，又该要用去多久？
我的母亲能不能坚持到我变强去救她……
昆炎紧紧的盯着远处的蛟龙，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年越来越低落的情绪。
夜空里落下的雨滴愈发的大了。浓厚的乌云依旧在闪烁着雷光，企图毁灭下方那头向自己挑衅的生物。
整整一夜，大雨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
昆炎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说道：“搭个帐篷吧，总湿漉漉的也不太好。”
但他却没有收到少年的回答，回过头来，竟发现少年紧握着双拳，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昆炎愣住了，从少年紧盯着蛟龙的眼神里他似乎看出了一丝端倪。
他懊悔地拍了拍脑袋，他只想着观摩帝兽突破带来的巨大好处，却忘了牧歌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16岁少年。
也忘了眼前帝兽的强大会对实力尚微的少年带来怎样的冲击。
他正打算叫醒眼前的少年，给他一些劝慰与肯定。
告诉他眼前的一切终有一天他也能轻易做到。
但一个声音阻止了他，那是不远处蛟龙传来的声音，直接在昆炎的脑海中响起。
“你若敢强行唤醒他，我便杀了你。”
昆炎猛的回过头，紧紧的盯着远处的蛟龙。
黑色蛟龙冰冷的竖瞳同样锁定了他。随时可能发出雷霆般的狂暴攻击。
闪电依旧接连不断地轰击着蛟龙的身体。
对视良久，它的眼睛似乎散去了一丝冰冷，转而看着陷入心魔的少年。
“他心里藏着的事太多，自己想通，对他会有更大的好处。”
“若是想不通呢？”昆炎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咬着牙对蛟龙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