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地牢,还散发着阵阵腥臭,虚弱吟的哭声将四肢麻木无力的李欠从昏迷中惊醒。
抬眼一看,身处破烂的环境之中,从夹缝里照射进一束微光,才能看清四周。李欠努力回忆了先前的事情,才发觉自己是被那群土匪给带回来了,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子,被粗麻绳紧紧捆住,叫人动弹不得。
身旁是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但她们都没被捆绑着,只是无力的靠在角落里,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时而的抽泣,有几个女子,满身是伤痕,再有些,躲进死角了,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没法看见。
李欠浑身无力,她轻轻的咳嗽一声,深知自己现在无法反抗,她看了一眼离自己稍微近一点的女人,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女人探出一个眼睛,半天,才到她身前来,已经肮脏的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身上又是灰又是泥:“这里是土匪窝,一个山寨,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因为李欠的待遇与她们浑然不通,所以多问了几句。
“一个叫万佳乐的人带着一群人把我抓到这来的。”李欠沉了一口气:“他是谁?你们是这么到这来的?”
“万佳乐是这里的二当家,我们……我是被我爹娘卖到这里来的,她们,有的是被抓到这里,也有的,和我一样是被亲人卖来的。”那女子说着,语气之中又有了若有似无的沮丧哭腔。
“抓人做什么?我还当他们只会抢劫杀人,没想到已经畜生到这种地步!”李欠一股火气,怒骂了一声。
那女子立即示意她小声:“外面有人把守的,可别叫他们听见了!”
“听见又能如何?叫他们进来!”李欠毫不在意这群人的惺惺作态。
“他们的恐怖是你远远无法想象的,我是第一批被关到这里来了,数数,已经半月有余,我亲眼见着,有人想要从这里跑出去,最后被抓的下场……”好像是想起可怕的事情,女子不禁落泪而下。她起身,对一个角落里的女子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人点了点头,露出左边脸。
李欠清晰的看见,她的左耳被人完整割下,伤口不经处理,血液干涸结成丑恶的伤疤,感染的地方是一团黑几句色的烂肉,还流着橙黄的脓水……
李欠心一惊,那女子年纪看起来尚小,还是豆蔻少女,就已经经历了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这群畜生真是枉为人!
“你看见了吧,所以,不要轻易惹他们的好。”女人的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常人难有。
有人哭泣,有人无声,都在角落里,更多的,是因此而终其毁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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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烨灵近来总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但私底下早已波涛翻涌。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从不亲自沾染血腥,干净了自己的一双手,做起事来随心所欲。
他午时就出了府,不见人影。
去了万艳楼后一下午都未出,之后又传人来话请她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她这副模样实在不便抛头露面,戴了一顶帷帽,落下一层皂纱薄绢,落颈以掩面,就随人去了万艳楼。
因为是贵人请来的,所以即便身分不明,老板娘也必须招呼着进去,奈何她连理也不愿理,这老板娘嗤了一声,站在远处鄙着眼看,从门外吹过一阵微风,扬起她颚下半边薄绢,有一边浅浅黑紫,老板娘微微眯起了眼,只道这仿佛在哪里见过。
戴帷帽的人分辨不出男女,只见人身穿红色长衣,但简单利索,黑绣边鸟的文巾缠在腰间,黑薄绢之下,难以一看尊颜,瞧她高挑些,又不如男子健壮,怕不是个女人。
她由人带到楼上最西的一间厢房门口,静候了许久,只见门咯吱一声,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倒不是刘烨灵,是属下阿怪。
尽管隔着一层无法望穿的薄绢,他也依然能感受到在这之后,有一双凤眼正凝视着自己,片刻之后,又动身要进去,阿怪立即拦下:“阁下请稍等,主上不愿意被人打扰。”
门被轻轻合上。
戴帷帽的人只听里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她沉吟良久,也算安分下来了。
府上的人都在楼外候着,她四周望去,这里布满了摄政王府的死士,隐藏极深,要是主上一声令下,这群人就会跳出来把所有人杀个片甲不留,如此残忍,多想一刻就觉得头疼。而刘烨灵在里面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他果真是不愿让人打扰了,竟也叫阿怪退了出来,不过他心里没有疑惑,因为每每这个时候,他都要退。
“让我来什么事?”戴帷帽的人静候的也够久的了,她属实没有耐心。
“主上自有他的意思,阁下还是莫要多问。”他的语气里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不允人多问,不允她多嘴,只管等便是,要是有一点不耐,就取了她性命,让她永远闭嘴。这样毫不客气,不给人留一点退路。不过也可以看出,他此时心情不是很好。
戴帷帽的人没有做声,只是按扶在木栏上的手指轻轻抬起,又落下,她在数,在数自己还有多少耐心,她颤着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家主子在里面,却留你在这生闷气。”这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么。
不知情的,以为是断袖。
阿怪仅仅只是睨了她一眼,并未作何回应。
许久之后,门又响开,只听刘烨灵清音:“到外厢来。”
阿怪领她进去,却又被一层隔着里厢的薄纱挡住,不让往前走了。仅仅只是在此等候,不往前一步,在一间屋子内,他们谈笑的声音清晰可见。
有时候里面的人笑累了,又会是一片安静,会有一阵清晰可听闻的呼吸声,萦绕耳边。
里面的女子莫约二三十来岁,根本不是万艳楼的人,谈笑风生又带着端庄稳重的规矩,想来不是个大户人家的贵人,就是个皇亲贵族。
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突觉困乏,旧疾又发作了,眼皮子沉重的抬不起来,等不下去,扭头就要往回走,却道身旁的人紧扣住她的手腕:“阁下要去哪?”
戴帷帽的人怔怔,敛去眼中冰霜,转身看着自己紧绷的手,这人丝毫不怜香,着实扣的手生疼。
阿怪立即撒开了手,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主上没发话之前,阁下不能离开。”
她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看着自己捏着生疼得手,正想说些什么,但疲惫之意更甚了,一句话也道不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晕眩。
刘烨灵终于结束他变态的欢愉,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雍容的女子,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惹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眸恍若笼罩了一层水雾,似失神般。
是微服的贵人。
“差人护送娘娘回宫。”
“是。”
贵人一去,死士便匆匆随她而去,原来都只为保护她一人的。
“你来了。”刘烨灵几乎是瞬间变下脸色,笑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而是一种冷意翩飞的假象,不得不说,能极少见他如此笑。
戴帷帽的人点了点头。
“久等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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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欠在山寨的地牢里已经连着两天了,她逐渐熟悉了一件事,就是这里的人会长期不给她们饭吃,等她们饿的走不动路,又会给她们饱餐一顿,这种方法,能让她们死不了,又会没力气逃跑,还真是心狠手辣,但李欠不一样,她日日吃好喝好,特殊待遇,总叫别人看不顺眼,就连刚来时第一个愿意跟她说话的女人,也一声不吭了。
今天又是一日,土匪子送来了饭菜,这哪能叫饱餐一顿,一堆剩余的包子罢了,但她们仿佛看到宝物似的,一个个疯狂的扑了上去,一个劲往自己怀里藏包子。
李欠眯了眯眼,只见有一个最小的女孩,因为力气太小,敌不过其他人,所以被排挤出来,最后只能拿着一些包子渣渣,往嘴里塞。
小女孩吃的不尽意,已经骨瘦如柴,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闷声不响。
“你。”李欠喊了一声。
那小女孩抬起头来,迷惑的看着她。
“说的就是你,过来。”
小女孩略一迟疑,随即谨慎又小心翼翼的向李欠靠紧而来。
李欠把自己没动的餐饭递给了她:“吃掉。”
小女孩一动不动,旁边的人看着都眼馋,很不解为什么她会干这种“蠢事”
李欠无奈的吃了一口,又道:“没毒,你肚子饿,你吃吧。”
小女孩这才放心接过饭菜,恍如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几乎是宝贵的东西,又是不可置信的,或许这些,对于她已经是山珍美味了。
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莫约八九岁左右,一双铜铃般水灵灵的眼睛,巴掌大小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可爱灵气,但脸上全是灰,看起来落道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李欠看着她,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小女孩咀嚼着,水眸微抬:“雪儿,我叫林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