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柳十八愈发觉得腰间那小物什一定牵动着一个大秘密!
目光似觉有东西动了一下,不禁注目,窗下有一大酒缸,动的是罩缸的草签!柳十八暗自称奇,当下凭气细看,草笠无声掀起,意露出一个人头!
柳十八差点惊呼出声!只见那人抽身出缸,身材短胖,如一圆球。
柳十八心念电转,立即想到了那钩形暗器,这不正是密林中暗算自已的那死锉子!只见那锉子幽灵般潜近门口,耳朵贴近,凝神细听。
一想到那夺命暗器柳十八双目火冒,伸手一摸,竟摸到一块三指厚的木板,想是扫雪所踏之物。扭头再看笑和尚,竟趴那睡着了,心头暗骂句懒货,也不惊动他,静观那锉子的行动。
只听病怏怏的声音道:“在座皆是欧阳堡主值得重托之人,是否将密函拿出,也好印证一下各人身份,并非叶某多虑,千面如来何止千面,我们………”
他的话未说完,肖小先生向门口高声道:“朋友既到此地,何不进屋一叙。”
门在说话声中突然打开。
偷窥者猝然一惊,立即拔身而起,双足一磕,两枚钩形暗器自鞋底激射而出,直夺肖小先生双目!
千钧一发间,肖小先生向后一仰,钩形镖擦胸而过,他一溜筋斗倒翻出去,百忙中不忘回敬一支三尾袖箭!
而此时,偷窥者已拔起一丈,三尾袖箭自足下射空!
屋内两人同时惨呼,四杰之中老二“大肚能容”范不痴与老四“黑面金刚”乌一达双双中镖!
偷窥者双足连踏,直飞屋顶,去势之急,恍若惊弓!
陡然间一声大喝!风声激荡,一块厚木板挾万钧之势,迎头拍下!
偷窥者猝不及防,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双手急欲护头,迟了一步,木板与头顶已亲密接触!一声炸响,碎片纷飞,偷窥者的身子反方向弹落,速度是上纵的二倍,脚一着地,便再也没有弹起的机会。
一支三尾袖箭划破空气,目标精准,一箭钉喉!
屋顶二人一跃而下,只见发箭者玉面长髯,五官极是精致,若身高再增长一倍,必是迷倒群芳的美男子。
正是肖小先生。
同时也看到了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柳十八的脸居然红了一下。
金大头抚掌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柳兄弟再次光临,方才若不是柳兄弟出手相助,此人势必已逃脱,多谢!”
柳十八一脸正经地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心中却荡起一股豪情,暗道露脸。
金大头点头,望向笑和尚:“这位大师……”
柳十八道:“什么大师,叫他笑和尚便是,怎么,他在山上破庙住了多年,没见过么?”
笑和尚双手合什道:“老衲四方云游,在山上庙中只是偶住,与施主的确不曾谋面。”
金大头也道:“我开赌坊,每日里所见都是好赌之人,即与大师擦肩而过,也未必记得住。”
柳十八故作沉稳,点头称是。
肖小先生翻动偷窥者身体,惊道:“果然是地煞神鼠唐一坤!戈大俠必是此贼所害!”
周身翻找,疑惑道:“难道肖某推测错了?七巧碧玉娃竟不在他身上!”
柳十八心道,我若此时拿出,金大头必重金酬谢,而后会送我离开,不如与他单独交涉,最好能一同前去冷风堡,看看究竟有什么大事,嗯,有老和尚在,能有何惧?
想到这里,便不作声。
偷眼一瞄那如兰花般清纯的少女,却发现那妙目也正巧扫来,登时浑身触电,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忽听屋内一人急叫:“二弟,四弟!”
众人急返入内,只见“大肚能容”范不痴与“黑面金刚”乌一达四肢抽搐,己不省人事!
肖小先生忙探手入怀,取出一绿玉小瓶,两粒白色药丸倒出,分弹入二人口中,“落花无情”卓无晏双掌抵住二人后心,内力微吐,不一刻,二人同时張口喷血,血作乌黑!
“落花无情”卓无晏舒气,收掌。
肖小先生抚掌道:“多亏卓大俠内力深厚,二杰看是无碍了。”
卓无晏道:“若非肖小先生仗义执药,单凭在下这点功夫,自是杯水车薪,难见其效。”
“赤面判官”钱白花与“一叶知秋”叶品风同时拱手:“二位相救之恩,我四兄弟永志不忘。”
肖小先生拈髯微笑道:“自家人,不必客气。”
二人深感其言,将伤者扶于东厢房内休息,金大头唤醒家人,命将唐一坤抬出埋葬,转过身,日视柳十八道:“柳兄弟深夜到访,定是有事。”
柳十八的玩世不恭稍有收敛,笑道:“既来这里,当然要找你再赌一局。”
肖小先生笑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金大头略一迟疑,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下人送父女二人安歇。
柳十八的目光一直送肖小先生父女出门,那清纯的眼波在转角处的一撩,触电般的感觉令这浮夸少年从头麻到了脚后跟。
“落花无情”卓无晏见状暗笑,寒喧一句,也自退出。
金大头目送,回身向柳十八道:“柳兄弟,不必赌了。”
柳十八瞬间又变回他的玩世不恭:“怎么,难道你怕了?”
金大头摇头道:“金某知道柳公子家资颇丰,但今日你若再赌,只怕真要光着屁股走出去。”
柳十八一脸不屑地道:“愿赌就要服输,太爷不耍手段,虽败犹荣!”
金大头微微一笑,道:“你是说我金大头在耍手段?”
柳十八鼻子一哼:“不使手段,怎么每次都赢?别看太爷年纪轻轻,怎么说也是个老手,却被你赢得一塌糊涂,你还说没使诈?”
金大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其实赌,多半是靠运气。”
柳十八根本不服气,道:“为什么你的运气总是那么好?”一捅笑和尚,笑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老衲不知。”
柳十八暗骂蠢驴,金大头面色却变得凝重。他踱了几步,面朝门外仰视星空,夜已深,四周一片静寂,全不似刚发生过一场搏杀。金大头叹了口气。
“人生如赌台,我的运气也不总是那么好,我也有过输的时候,而且输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