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松下来，洛佩斯便感觉全身都痛的要命。临行前察觉长剑丢失的失落感也很快被冲散。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他在脑海给予此时的自己确切的形容。
也许他该思考如何去应付海斯了，一提到关乎金币的事情搪塞总显得困难，况且他还想挑唆海斯再给他搞来一把长剑。
洛佩斯因为心脏剧烈的跳动而停止思考，身上的铠甲像被长矛刺穿时一般沉重。感觉就像突然沾染伤寒似的乏力。他尽力稳住呼吸，但心脏又像是被紧紧扼住一般。
他用力拽住缰绳。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意味着什么。
被汗浸湿的头发粘附在额头，洛佩斯想起以前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当时致使他崩溃的是孟厘虎一口咬碎萨尔的脑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想要以此来敷衍自己。
心脏仍在快速跳动。他不得不仔细思考当时的场景。
他与萨尔并肩前行，当时萨尔沉醉于第一次进山打猎的庆幸与满足感之中，一路片刻不停的与他交谈，其中大部分时间在阐述自己的感受与儿时的梦想。
他率先察觉异样，但能够让他做出反应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只能推开萨尔，却因此无法躲过孟厘虎的爪子。他被拍飞出去，撞到树干后才停住身体。
回忆跌倒在地，血流满身时的感受没有对此时有任何帮助。
他继续思索当时的情况，对于自己未能做出最后的努力而后悔不已，且记得萨尔最后一刻脸上不甘与错愕的表情。
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洛佩斯准备开口大骂，但却如鲠在喉。甚至连他唯一能够发泄的方式也被完全剥夺。
“你的心跳好快。”
他看到她摘下手套，掌心紧接着被温暖包裹。
“我有和你说起过西琳吗？
“她从小就害怕打雷。”艾雅从他手中接过缰绳：“所以每次下雨我总得去安抚她。”
“但伊露尔认为她需要自己成长。我们总是各执己见。”
洛佩斯闭上眼睛，沉下心倾听艾雅的话语。
他意识到自己很累，甚至全身心的抗拒抬起一根手指。或许这就是他的症结所在，他想。
他握住艾雅的手掌，靠向她的头发，发梢间的清新让他的状况稍稍好转。
“好痒，洛佩斯！”艾雅低声笑着。
“马匹！”哨兵发现他们，转身向营寨传递消息。
几百米的路程稍纵即逝。大门很快便出现在他们眼前。
“吁！”菲利普翻身下马。
“约翰？”
他看到迎接他的身影。
“我等你有一会了。”约翰把水袋扔给菲利普：“这可是上好的烈酒。”
他注视他的眼睛：“信鸟说你找到了艾雅·阿兰黛伊，菲利普。”
“没错。”菲利普点点头：“他们就在哪。”
菲利普抬起胳膊指给他看。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约翰松了口气，拍拍菲利普的肩膀：“很好！”
“你知道，若是她死在库特勒山里，我们都得给她陪葬。”
“比起这个，约翰，我更不想见纳尔塞发疯。”菲利普拔开塞子：“他没准会把我整个家族都问候一遍，妈的！”
“还记得他上次骂帕特吗？”刚刚提起，两个人便放声大笑。
等笑声消逝，约翰用手指敲击剑柄正色道：“我会跟他们安排营帐，还有护卫。”
“你也可以先去休息一会，菲利普。”
“休息还是算了。只要别让我再看到死人，我看我还能撑得住。”
“尸体复生，这确实够人受的。我以为那些恶魔也能因此老实一段时间。”
约翰显得忧心忡忡：“刚才骑士在森林里抓获了一个恶魔巫师。他们还不死心！”
约翰紧接着说：“希望能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
“你该去找韦伯恩。”菲利普喝上一口酒，再次哈哈大笑：“没人比他更会折磨人。”
“纳尔塞比我更需要他，至少他这么认为。”约翰转过身：“这里先交给你，菲利普，一会会有骑士过来接手。”
菲利普冲他拜拜手。至少还有好事发生，他想，这个铁公鸡还给他留下了一瓶酒。
上好的烈酒。还真他妈的难喝。
晚风寒冷，鸟叫让拥挤的军营稍显空旷。
“要不要喝口水，洛佩斯？”艾雅拴好马，解开腰间的水袋。
“好，谢谢。”洛佩斯没有拒绝。
他回答完，便在泥土里坐下仰望月亮。他注视一片灰白，心中感到庆幸，没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安心的事情了。
“我们会在天亮前撤回西维尔镇。”菲利普走到他们身旁：“你们可以到时一同撤离。”
“若是时间紧迫的话……”菲利普看着她：“我也可以抽调一队骑士单独护送你。”
“我需要休息。”她说。
“当然，殿下。”菲利普点点头：“约翰已经派人给你们安排营帐。”
“我还需要一只信鸟。”艾雅继续提出要求。
“抱歉，这点无法满足。”菲利普脸上彰显为难：“信鸟的飞行路线需要熟悉与训练。我们这里没有能够直抵艾泽瑞托的信鸟。”
“但西维尔镇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那需要时间！”虽然有些烦闷，但艾雅还是点点头。信鸟她并不急需，只是害怕伊露尔太过担心：“我还需要些食物。”
骑士的来临打断对话。他走到菲利普身旁，低声耳语：“营帐准备好了，骑士长！”
“带他们过去。”菲利普抬抬下巴：“再准备些食物。”
菲利普冲洛佩斯点点头，然后再次望向艾雅：“那我先告辞了！”
“不，等一下。”艾雅叫住菲利普：“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其他护卫。”
“恕我……”
“你只需要准备两匹好马。”艾雅摇摇头。
她注意到菲利普闪烁的目光。
“我会跟纳尔塞说，是你找到了我。”她提出条件。
菲利普短暂的思索。
“好。”他松了口：“但你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
“送他们回营帐！”转过身，菲利普继续下达命令：“让空闲的骑士上城墙，还有，派人堵住壕沟的缺口，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骑士点点头应许，伸出胳膊，指引出他们即将前进的方向：“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