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摆好起手式,调好气息,默运心法,刚做完第一个动作,神念就觉察到四周的天地元气波动。五行元气分别聚成麻线粗细的一股,从头顶百会灌顶而入,混成一股灰色元气,随着他的动作,涤荡起周身脏腑经脉来。
灰色元气所过之处,只觉有些地方酸痒、有些地方刺痛,颇不好受。他知道这是练习武技必须要吃的苦头,朱平等人曾说过,武技练到一定境界后,这种感觉就会淡去,甚至渐渐变成畅快感。
三式练完,灰色元气也涤荡过了张恪周身,直奔足底,眼看就要从涌泉冲出离去,却异变突生!
灰色元气在他足底涌泉处,就像撞到了一面墙似的,被弹了回来,顺着双腿经脉,瞬间就全都冲入丹田,又散成五股五色元气,其中土元气绕着他丹田内的土行气种徘徊,其余四行元气却在丹田内冲突乱撞。
顿时他只觉得丹田之内好似有几根针在搅动似的,浑身就脱了力,瘫倒在地,翻滚不已,惨叫连连。
“殿下!怎么了?”
“这……这……”
朱平和曹烈都吓得面色惨白,却不明缘由,不敢去碰张恪。好多人也都被惊动了跑来,围着张恪,却都手足无措,谁也不敢贸然碰他,总管侯大急忙吩咐人去找大夫。
张恪疼得满地打滚,哇哇怪叫,根本说不出话,但神念却能看出四行元气逐渐溃散,随着呼吸一点点脱体而出,疼痛也在逐渐缓解。
过了一会儿,张恪感觉疼痛已消,才坐起身来,朱平就急忙问道:“殿下,方才怎么了?”
张恪摆摆手、没答话,坐在地上,感觉身上已无异样,神念内视,那四行元气都消散光了,只是还剩下土元气在气种周围徘徊萦绕,既不融入气种,也不散去——其实也在散去,只是极慢。
这种情形他并不陌生,自从凝气之后修炼厚德功,每回将土元气炼化到将成未成的时候,就是这样,萦绕在气种周围,却又还不能吸纳入气种。再稍加炼化,和气种灵性完全一致了,便能吸纳。如不炼化,它又将慢慢散去。
只是眼下这将成未成的土元气,比往日练厚德功时的要多得多,多了十倍不止。
他盘膝坐好,运起上善功开始炼化那团土元气,这将成未成的元气炼化起来极容易,不到两刻工夫就全都融入了土行气种中,再用神念内视,气种竟比先前凝实了一分!
自从凝气至今,他虽谈不上勤苦修炼,可每日也要打坐修炼一两个时辰,还服食一转灵元丹辅助修炼,气种虽然也一点点在凝实、清晰,但前后区别几乎觉察不出来。
今日这前后两三刻的工夫,功效起码堪比打坐练功十天半个月!
此时他才有工夫来细细琢磨——这真龙十方术竟似乎也能炼化元气,那这到底算是一门武技还是修道功法呢?
若说是武技,它怎么能炼化元气?若说是修道功法,可它又没有相应的凝气功法,不能凝气就没有气种,也就谈不上吸纳、存储灵气,灵气留存不下来,也就没有修为,何谈修道?
张恪将其余人打发走,只留下朱平和曹烈,将方才元气入体、反噬的情形,以及这番疑惑和他们说了。
曹烈抹着冷汗听他说完,道:“末将自幼练习这门真龙术,至今已有快四十年,却从未遇过这种情形,所以末将也不知到底为何元气会反噬。”
虽然弄不清元气反噬的缘由,张恪却想到另一件事——武技因为不求炼化,所以引动来的元气远远多于修道功法,比如他厚德功凝气已经快半个月,如今已是第二境,运功时候引动入体的元气不过丝线粗细一股,但真龙术今日头一回练,已经是麻线粗细的五股了。
随着习练越来越熟、功力越来越高,真龙术所能引动的元气还会越来越多,所以,若用真龙术来辅助修炼道法,修为进境岂不是要快上几十上百倍!
顿时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办法进境是很快,但却没法多用,否则还不等功法修炼成,就先疼出内伤、疼死了。
若是能将这个隐患化解了,岂不是大妙!但要化解隐患,就必须得先找出缘由,于是张恪道:“我再试一次!”
他话刚出口,朱平就惊叫道:“不可!”
曹烈更是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殿下万万不可再试!殿下若有个闪失,末将如何担待得起,还求殿下体恤!”
“朱师傅作证,与你无关、不怪你。”张恪摆手道:“这反噬也只是疼一会儿,不会有什么闪失。我发觉这门武技对我修炼道法似乎大有好处,所以我必须要再试试。你们就算眼下拦着我,回头私下我肯定也还要试的。”
他说着就退开几步,拉开架势再次练了起来。同样的,灰色元气涤荡周身,直奔脚底、再次弹回,蹿入丹田……不过这回提前有了准备,虽然依然疼得趴在地上挣扎扭动,却咬紧牙没叫出声来,只是在喉咙里哼哼。
过了一会儿张恪翻身爬起,哈哈笑道:“我找到缘故了!”他将腰间蹀躞带解下扔给朱平拿着,道:“现在再试,保准无恙!”
他刚才发现,灰色元气即将冲出足底的刹那,是被蹀躞带上的固本培元佩挡回来的!
重新试了一回,果不其然,这回灰色元气顺利的从足底顺利冲出,又散成五色元气,再无异样。
弄明白了反噬的缘由,张恪心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将五行都凝气了,再带着几块固本培元佩练习真龙十方术,岂不是五行元气都可以被炼化吸纳,不会再有反噬,而且真龙术和五行道法都同时进境,尤其五行道法还会进境很快,武道同修、以武入道!
想着他就说道:“曹将军,你家这门武技对我修道大有用处,你可愿传授与我?”
曹烈道:“殿下愿学,是我曹家的荣耀,末将定悉数传授殿下。”
“好,我就先谢过曹将军了。”张恪道:“曹将军以后有空之时,多来走动,也好随时给我些指点。”
曹烈答应一声,朱平忽道:“说起来,今日曹兄带来一条消息,与殿下有些关联,我还正准备稍后去告知殿下呢。”
“哦,什么消息?”张恪问道。
朱平道:“殿下也知,这东疆一带历来就有雀匪出没,这些雀匪多是靠近我大宣的铁雀部、红雀部族人。三月里不是有一股雀匪闯入西岩宫,杀了西岩宫住持,还将西岩宫一把火少了吗,所以如今殿下才要重修西岩宫。”
张恪一愣,雀匪闯入西岩宫杀人放火,只是当时他和苏七对静天宫人撒的一个谎,怎么还流传到外头去,连朱平都知道了?
朱平继续说道:“太和乃天下第一仙派,如何能忍下这口气,便派来仙尊老祖报仇雪恨,在明墟山中一口气剿灭了大小数十股雀匪,说来也巧,其中一股雀匪领头的是雀族红雀部小雀主赛彻儿,也被太和仙人随手杀了。
红雀部雀主赛罕哥年逾六旬,只此一子,自然是心痛万分,想要报仇。可太和仙尊老祖来无影去无踪,凭他红雀部如何能报此仇,于是赛罕哥便去求了雀国三大地仙之一的哈莫纳耶。
可哈莫纳耶赶来时,太和仙尊早已回转,他不敢深入大宣境内,空手而归又损颜面。恼羞成怒,就将临近边界一个村子的百余口人尽数屠了,还留字宣明,此乃为赛彻儿报仇之举。
消息传到定东城,刘大将军身负守土护民职责,自然要有所表态,他日前已上书皇帝陛下,请求起兵征伐雀国,报仇雪恨。”
张恪无奈的撇撇嘴,莫名其妙死了上百村民,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忍,寻思都怪周太宏那老贼见财起意。一时又想,真要打起仗来似乎也不错,苏七心心念念想要打仗,到时候领着他一起去军中,马踏连营、斩将夺旗,也挺好玩……
几天之后是六月十三,有鹤车从孙祖山去邀月峰,张恪就写了一封信和一张车券,让总管侯大带着,去了无用峰,找眼下在无用峰代帝修道的他的七叔永定郡王。
“车券”是太和各宫观住持开具的一份凭证,有此凭证,非太和弟子也能和太和弟子一样,暂时搭乘太和派的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