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拿起装满沉甸甸金锭的口袋,走出了医馆,来到热闹的街市上。
这个世界还处于农业社会,售卖的东西除了食物,大部分都是农具,从铁锄头、铁锹、铁锅,到石磨、石碾,到竹筐、竹篓,无不是农家用具。
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擦踵,这一点倒是与凌云所处世界无异。
可惜这些售卖的用具,凌云大多用不上,走到一家布店外,凌云看着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不由得产生了换一身衣服的念头,踏进店门,看店伙计见他一身短打扮,浑身脏兮兮,就知道是个没钱的主儿,眼皮都懒得抬。
凌云看着那一匹匹华丽的锦绣,不由得伸手想要摸摸手感。
伙计连忙叫住了他,呵斥道:“你这手那么脏,摸过之后我还怎么卖?”
凌云出门前可是洗漱打扮了一番,抬起双手向他示意,两只手掌干干净净。
那伙计不管这么多,拿起量尺,戳着他走开,说道:“我们可是高档布店,你想买衣服去看看对面的麻衣店、旧衣店,别在这儿晃荡,坏我买卖。”
凌云生气了,大声说道:“我说你,开门做买卖,就这个服务态度?”
那伙计呵呵一笑,说道:“哪家大爷会是你这身打扮?你一个喂马小厮,来我这儿装什么阔?”
“吵什么呢!”店后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掌柜的,这穷光蛋来我们店里捣乱。”伙计恶人先告状。
一个身材婀娜的妇人遮着面纱走了出来,抬眼打量了一下凌云,抬手示意伙计退下,说道:“这位小哥,你是为家里大爷买布匹来了吗?”
“一看他就是喂马的,一身马粪臭味,哪像管家办事的?”伙计讥讽道。
“闭上你的嘴。”妇人说话声音很轻柔,却很有力,伙计不敢再说话。
“不,我是为我自己做两件衣服。”凌云对这妇人印象较好,掏出一锭金子,足有三两重,放在柜台上。
妇人微微一笑,眼角有些皱纹,看来年华已逝,只是那眼角风情,犹有千般,真可谓半老徐娘,风味犹存。
“这些金子,做二十件都够了。”妇人吩咐伙计,“拿小称来,切半两黄金即可,再找给这位少爷一两银子。”
凌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金银兑换比例,只知道自己钱来的容易,花多花少一点都不心疼,反正花完了随时可以去胡家取些,更何况这妇人看上去温柔可人,怎么会蒙骗自己:“钱不是问题,来两件最好的。”
伙计惊讶地拿起那一锭金子,左看右看,放嘴里咬了一下,确定是真的,心里疑惑大增:“莫不是这家伙是个江洋大盗,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但女掌柜命令已下,有钱不赚白不赚,伙计连忙去忙活起来。
那妇人为凌云沏了一壶茶,凌云大摇大摆地坐在布店的太师椅上,装模作样地品起了茶。
“味道怎么样?”妇人问道。
凌云本来对品茶一窍不通,硬着头皮胡诌道:“这茶,淡了些。”
妇人略有讶异,说道:“是啊,这是初春的茶,新茶是味道有些淡。”她心中明白此人衣着破旧,却谈吐完全不像下人,也不像粗俗的蛮夫,对他颇有兴趣。
“这样啊,怪不得味道淡。”凌云没想到误打误撞说到了点上,怕她继续聊茶,连忙转移话题,“你一个妇人家家,怎么自己看店,你老公呢?”
“呃?我老公公?他早就仙逝了,家婆也是。”妇人答道。
“不是,我是说,你丈夫呢?”凌云没想到他误解了,连忙解释。
“他啊,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已经十来天没回家了,不然,我一个妇人,也不至于抛头露面。”妇人叹息道,充满了无奈。
“十来天?失踪这么多天,还不报官吗?”凌云讶异道。
“唉,谁知道他是不是去鬼混了,那么大的人,谁还能拐卖他一个臭男人不成?报官有什么用,万一被发现在青楼酒肆,丢脸也丢死了。”妇人道。
凌云点了点头,看来这已经不是他家男人第一次失踪了,便不再言语。
不多时,伙计来传话,做衣服的师傅让凌云两日后来取货。
“如果少爷不想来取,留下地址,我派伙计送上门也可。”妇人知道这一单利润不低,所以希望服务周到,下次生意好做。
“不用了,后天我自行来取。”凌云转身离去。
“掌柜的,咱们布店在这里可做了十来年生意了,怎么从没见过这号有钱人?”伙计疑惑地问道,毕竟,能够轻易拿出三两金子做衣服的有钱人,整个仙门府县都不会超过一百人,更别提这个偏远的靖南县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不可以貌取人。更何况十年一届的修仙大会马上就要到了,来仙门府的奇人异士今后会越来越多,不足为奇。”妇人淡然道。
小伙计不过十来岁,对十年前的盛会状况,压根不了解,问道:“这个修仙大会,真的会有仙人来吗?”
“呵呵,仙人?若已成仙,又何必修仙,更不会来参加修仙大会了!来者不过是凡人罢了,只是这些凡人有些非凡之处,异于我们常人而已。”
妇人眼光望向远处,凌云已消失在人群中。
她心中思绪万千,想起丈夫的失踪,心里一揪,心道:“男人这种东西,在眼前的时候让人烦,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又想,我还真是够犯贱呢。”蹙眉间,仿若少女般忧愁起来。
仙门府是南境第一大府县,管辖边疆十四重镇,本是边境防御机制——九府三关的重中之重,然而自南部附属小国——南缅发动叛乱以来,屡次犯境,仙门首当其冲,数十年的战争将南缅半数男丁耗光,战场上死伤者数百万,仙门府同样损失惨重,人口因逃避战乱或革尸疆场少了大半,元气大伤。
从此仙门府县一带,盗匪蜂起,割据一方,因山多路险,自古便有“仙门之道险过蜀道”的说法,所以官兵屡次剿匪不顺,皆大败而归,更导致该地盗匪横行霸道,官兵无力镇压,只得固守县城重镇一带,勉强维护治安。
布店妇人久居此地,岂不知丈夫失踪的危险?只是她一介女流,怎敢擅自外出寻觅?至于报官,只是徒劳送官府一些银两罢了。
她望着大街,人来人往,叹了口气,只能盼着那死鬼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