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生怕那团布被紫若吐出来,又撕下一条布条,勒住了她的嘴巴,绕了一圈到脑后系上,道:“这下可没法咬舌自尽了吧?”
紫若泪流不止,心里以为清白难保,绝望至极,心道:“但愿二公子别来了,来了只会陷入埋伏,我又已不是清白之躯,只能一死。”
凌云抱起手脚被铁链锁住的紫若,向后院走去。
大堂的屋顶突然响动了几下,两个黑影踏破了屋顶的青瓦,落到了凌云的身后。
凌云惊奇地转过身来,对面两位不速之客,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布蒙面,身形上两人皆为男子,高高瘦瘦,手中利剑,闪烁着青芒。
凌云笑道:“两位从大门走进来不行吗,难道把屋顶踩了个窟窿,然后掉下来的姿势很帅?”
一人道:“别和他废话,杀了!”另一人点了点头。
两团黑影冲上来便要刺杀,剑剑去处,皆是死穴。
凌云微微一笑,闪身便躲,身影如同鬼魅。
两人配合密切,剑法一流,弹指间已刺出数百剑,剑招凌厉,织成了一张紧密的剑网,只是被凌云轻轻巧巧,全然躲过。
不要说刺到凌云的身体,连衣服都未曾被剑气沾到。
两人剑击速度越来越快,剑网越织越密,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心里越来越惊惧。
他们开始怀疑,练剑十几年来,遇到无数高手,从未见过身影如此鬼魅之人,移动之时,连轨迹都看不到。
这是人吗?他们有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紧张得额头汗珠如豆。
“兹——”一声长长的尖锐之声,有如布匹从中撕开。
两人脸上的黑布,被凌云一一撕下,骇然大惊。
凌云闪到了一边,嘿嘿一笑,道:“紫若,果然是来救你的。”他印象中,这两人当时守在万仙楼的楼梯上,还未出剑,便被自己两脚踢开。
紫若心里一惊:“这不是赵尉松的两个弟子吗?那么说,二公子真的来救我了?为何不见他,难不成去了万仙楼,身陷重围?”她不由担心起来。
两人早已满脸是冷汗,如今面如死灰之色。他们乃是世上高手,心知对面之人的强大,即使是师傅师娘来到这里,使用绝世无双的双剑阵,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第一次,万仙楼上,两人以为他是个普通人,没有全力御敌,疏忽大意,被他平常的两脚踢开,尚且可以找借口是没有提防。
如今,两人何止使出了十分的功力,今日的剑阵简直是从未如此快,如此密,如此无一疏漏,如此完美无缺!而结果是完败。
任何人,这一时刻,都只有灰心丧意,一蹶不振,尤其是高手,修炼几十年,一瞬间,在别人眼中仿佛拿着竹枝胡乱挥舞的孩童,多么无力!
一人低声道:“不必恋战,别忘了我们这次的首要任务!”
两人兔起鹘落,攻势惊人,冲向全身锁住,躺在地上的紫若而来。
凌云有心逗弄这两人,没有阻止,心道:“你们无非想要抢走紫若,我让你们先抢走,带着去见了洪公子,再把他一并抓来,让你们做一对落水鸳鸯。”
紫若看到这两人前来营救,内心惊喜。
没想到两人脸色阴沉,挥剑而起,却并不是斩断铁链,而是直刺紫若要害。
凌云察觉到不对,剑尖离喉咙仅有一指之距,顷刻便刺穿喉咙。
另一只剑刺向了心脏,皆是必死之招。
凌云连忙飞身而至,腾起两脚,踢飞了两把青芒利剑,砰然插入墙壁之中。
两人大惊,自知不是对手,不顾凌云,单手掐住紫若的脖颈,竟一心要置紫若于死地。
紫若大吃一惊,本以为这两人是来营救自己的,没想到突然挥剑刺来,反倒是凌云踢飞了剑,又伸手扼住自己的脖颈,疼痛入骨,无法呼吸。
凌云飞身取下墙上的利剑,轻轻挥落,斩断了那人的手臂。
那人痛叫一声,血迸射而出,数滴热乎乎的鲜血,溅到紫若脸上,吓得她闭上眼睛,不忍直视这一惨状。
她内心疑惑不解,这两人一路跟随保护二公子,是赵尉松的两名得意弟子,如今难道叛变了不成,为何会来刺杀于我?
另一人见凌云挥剑断臂,想要飞身逃离,不料一柄利剑破空飞至,从后背直贯前胸,双目之中,尽是惊异之色,吐了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断臂那人躺在地上,捂着剧痛不断流血的伤口,脸色逐渐苍白,看着另一人惨死,痛苦狰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神色。
凌云举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她?”
那人狞笑着,道:“你也配问爷爷的名号?”伸手抓住剑尖,猛地起身,用脖子顶向剑尖,一剑刺破喉咙,死尸委顿倒地。
凌云回身看了一眼紫若,早已脸色煞白,惊骇无比。
凌云打开紫若身上的铁链子,又解开勒在她脑后的布条,取出塞在嘴里的布团,问道:“这两人,你可认识?”
紫若从小生活在女眷之中,从未见过这种血淋淋的惨象,不由呆呆地愣住好久,随即呕吐不止,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大半都吐了出来。
之后,紫若蹲在地上,抱着双膝,痛哭起来。
凌云心道:“这两个人刺杀你,你倒为他们哭起来了!”
紫若凄然道:“他们是公子身边之人,刺杀我,必然是怪我耽误了他的大事,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声音中无比绝望。
凌云不解,问道:“你公子不是最爱你,怎么又突然想杀你?”
紫若不睬,神色凄楚,颤抖的手摸索着,想要捡起地上那把沾满鲜血的剑。
凌云一脚将剑踢开,道:“你若是想自杀,我又要将那臭布团塞你嘴里了。”
紫若绝望道:“他今晚要成婚了,若是你可怜我,便杀了我。”
先前在万仙楼中,她听到洪景潇赶来营救她的消息,心中十分欣喜,没想到等来的是两个杀手,一心置自己于死地,满心欢喜落空,只有透心寒凉。
紫若知道洪景潇的诸手下,如果没有洪景潇的命令,绝对不会前来暗杀自己。纵然是赵尉松,也从来没有违逆过洪景潇的命令。
逃亡路上,洪景潇还对自己述说着一腔相思之情,许诺非己不娶,可是在那聚义厅上,面对别人为他安排婚事,竟然不发一言,默许婚约,山盟海誓全抛到脑后,全程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如今,又派人来暗杀自己,为什么心如此歹毒?
山上坠崖前,她伤心至极,那时心里只有凉薄的绝望,心情如坠无底深渊。
此刻,她更加伤心,更加难过,更加绝望,但是绝望中带了一丝怨恨。
我只是一个低微下贱的婢女,配不上你堂堂侯府公子,却为何还要追杀我?难道怕我将你在神龙寨的行踪报告给官府?全然不顾往日深爱,未免太狠毒。
世上男女,因爱生恨的例子,何其之多,爱之弥深,恨之弥深,爱时海誓山盟,恨得时候也是恨之入骨,至死方休。
紫若心中生起怨恨,泪水早已干涸,流不出一滴,眸子里尽是失落。
爱的幻象在女人心中破碎,随之便将对方推向另一个极端,从爱情中带着光芒的挚爱,变得一文不值,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