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铺成的弯路周有锦簇琼花玉树,踏入其间浮香暗涌,琉萃园果真妙有仙境之姿。
“这花开的可真好。”说着手已经搭上了花枝,摆出了要将其摘下的架势。
华浓却是出声劝阻:“娘娘不可,太平花本就难栽,加之这是重瓣的太平花更是稀罕,皇后娘娘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种活的一树,宝贵的紧,娘娘不宜摘取。”
柳新蓉心有不甘却只得放下了手,她身为皇贵妃宠冠六宫,却还是要被人压上一头。
君懿唇间含笑,轻轻摘下一朵来,插在了柳新蓉的发髻中,浅言:
“母后把它栽到这儿不就是为了供人观赏,再说了皇贵妃人比花娇,配这花极美。”
“多谢长公主好意,”柳新蓉轻笑,转而语露愁苦,“不过花有凋零之日女子的容颜亦是如此,只怕本宫年老色衰时却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倒时才是凄凉。”
君懿知道柳新蓉是为自己没有子嗣的事而耿耿于怀,她也很是奇怪比柳新蓉伴驾晚的都有了自个儿的孩子,柳新蓉这个老人多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
若说柳新蓉本身就无法有孕,这不成立,在太子选妻妾时,每位参选的女子都要经历严苛的审判,其中一项便是这身体必得康健,才能不误了皇室子嗣的传承,所以只剩一种可能就是柳新蓉当时嫁入太子府后,身子才有了问题。
君懿刚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柳新蓉却是惊呼“啊。”
柳新蓉被突然冲出来的东西一撞整个人中心不稳的向后迭起,幸好身后的宫女们手快接住了她。
柳新蓉堪堪站起身看清了是什么撞她,便拧着秀眉,冷着声骂道:“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连点礼数都不懂。”
“媛妃娘娘是我的亲娘,安儿有娘教,有爹生没娘教的是四皇姐。”君安用手指向旁侧的君懿,用的是天真无邪的口吻。
君懿眉间春水不复,没有伪装的眼神寒可刺骨。
“皇姐,安儿小不懂事,请你宽恕。”君淮后面拿着风筝刚赶到就听见这么句话,再看君懿神色晦暗,对着君安语气微微加重,“安儿快向皇姐道歉。”
君安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四皇姐的亲母敬德皇后不是都亡故了吗,她就是没有娘教啊。
但看着四皇姐好似生气了,他只得乖乖道歉:“四皇姐对不起。”
“同样的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君懿也不想真的同他计较什么,抛下这么一句话,陪着柳新蓉走了。
君淮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没想到小孩子童言无忌的话说出来却是如此伤人,方才这句话必是戳到了皇姐痛处。
“五皇兄我们继续去玩吧。”君安扯扯他的衣袖。
君淮把风筝交还给了他,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你该回去备习明日的功课了。”言毕转身不做片刻停留的走了。
绕过了一个弯,柳新蓉道:“长公主方才受了气,心中若不舒爽就先回吧不用陪着本宫了。”
“娘娘这话就差了,我呀就想陪着您。”
柳新蓉不解的看着她:“长公主不与皇后娘娘亲近,怎么就想陪着本宫呢?”
君懿不回答,只是道:“蔽月你先退下。”而后又淡淡扫了眼柳新蓉身后跟着的一干宫女。
柳新蓉会意,让华浓等人一并退下。
“皇后娘娘有自己的儿女要关切哪有多余的心思来顾我,我虽唤她一声母后,当她为亲母,可她的心与我却是相隔的,不然又怎会听信别人的谗言怀疑我夜半私会男子。”君懿说这话时神色悲伤,语气却又夹杂着丝丝怨念,听在别人的耳里就是对她那位母后的深有不满。
这对母女的不和于柳新蓉是件喜事,她心里高兴,面上却是安慰着:“这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不敌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长公主心里不好受本宫明白。”
君懿看似试探的问道:“皇贵妃娘娘倘若当初我是过继给了您,您会像待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待我吗?”
柳新蓉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随即握上她的手,诚挚的言语道:“本宫必将长公主视为己出,只可惜本宫没那个福气,你是长公主除了当今皇后,谁何德何能能可以当你的母亲。”说着又渐渐松了手。
“您说的不错只有一国之母才配为我的母亲,而现在我想当您的孩子。”君懿眼聚清波,沉淀的是从容不迫的明睿,潋滟的是灼人的诚挚。
柳新蓉心有所动,她明白了这位长公主竟是要撺掇她与皇后争势。
皇后之位哪位女子不心向往之,更何况柳新蓉这么骄傲的人,她不服凭什么同为侧妃入的太子府,明明她更得君越欢心,最后登上后位的却是司马姚,就因为历代皇后只能出在曲,白和司马三族,她柳新蓉偏是要去争上一争,倘若能功成,那么她就会是柳家的第一人,在史策之上也会留下光辉一笔。
“长公主有心,本宫有意,既是如此何乐而不为呢?”柳新蓉先是应了下来,但是日久见人心她还不能完全信任君懿,她不太相信君懿会因得不到母亲真心真意的爱护而要扳倒司马姚。
侯府内。
孟暮生道:“孟守去冰井拿上冰块和我走。”
孟守问:“走?走去哪啊?”
“去找姜绪慎。”
孟守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小侯爷昨个儿回来还因为姜小姐生气呢,今天怎么又要舔着脸去找人家,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可他又不敢问什么,只得领命。
其实孟暮生昨天确实恼姜绪慎,可睡了一晚这气就消了,再说了好男不跟女斗,想到姜绪慎脸上需要冰块消肿,可冰块难得除却皇宫,也就王侯贵族,高官门第家中有,这才让孟守去凿冰。
“孟守你走快点不然这冰就化了!”大街上孟暮生头也不回的大喊。
“小侯爷你这不是走,是跑啊我怎么跟得上。”孟守怀抱用棉被裹的严实的冰块,撂开了两条腿死命的追着。
两人转身进了一个巷子,孟暮生对着气喘吁吁的孟守道:“就这堵墙,你从这翻进去就到了那胖丫头的小院。”
“啊?这么高我怎么上去?”孟守瞅着有两个八米大汉垒起来高的砖墙,愁眉苦脸。
“我…”孟暮生来气就要拍他的后脑勺。
孟守连连躲闪,口中念念有词:“小侯爷再打我冰要化了。”
孟暮生只得作罢拎小鸡似的提起他的衣领,腾空一跃上了墙。
孟暮生巡视四周不见人,便道:“她应该在屋里,你下去后敲门看看。”
“那您倒是先送我下去啊。”
两人站到了地上,孟暮生叮嘱道:“记住什么也别说,不准进她屋就站在门口给,给完就走。”
“为什么不能进屋啊?”孟守没明白。
孟暮生白了他一眼:“你一个男的怎么能进姑娘家的闺房。”
孟守呶呶嘴:“您都明目张胆的私闯民宅了,还会介意登堂入室?”
话刚说完就吃了一记爆栗,“你成语用的不错嘛,还不快去。”
孟守巴巴的来到门前,“叩叩叩。”
里面的人闻声走去,刚开了门,孟守就不由分说的把手中的东西往出一塞,跑开了。
姜绪慎在后面问道:“什谧,是谁啊?”
什谧是个哑儿,先天失声,她将抱着的东西走回放到姜绪慎眼前,才比划着她不认识刚才那人。
姜绪慎一扭头透过打开的木窗看到了两道身影越墙而出,她认的出其中一个就是孟暮生,再者谁又能无趣到随意翻别人家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