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有些脸红的看着她,心说:此刻的秦真当真是迷的人移不开眼睛。微红的双颊,柔润的嗓音,双目水汪汪的像是两潭清泉,唇角微弯,鲜艳诱人。神采飞扬,顾盼生姿,这般的绝色还真是少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皮肤不如那些在温室中娇生惯养的女子那般白皙,浅浅的麦色显得健康又洒脱。
真玉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就微笑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儿?”
李敢失笑道:“哪里是有花儿,你根本就长的像花儿一样漂亮。”大概是一直拿他当兄弟,此时说起话来还是改不了调侃的味道。幸而真玉也不在意,听他说完后就朗声笑道:“哈哈,三哥的嘴巴还真会说。难怪长安城里的姑娘都被三哥迷的移不开眼睛呢。”
“呵呵,得了吧,我可不敢,要说能叫姑娘们疯狂的当属霍去病。他要是一出门,那些姑娘的眼睛就全黏在他身上了。”李敢笑着端起酒杯,挤眉弄眼儿地坏笑道。
真玉的眼睛一眯,咬着唇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天天泡在军营里,哪里会知道这些。上次我和去病出游,他这一路上光女孩儿家的手帕就接了七八条呢。”提起那些趣事,李敢顿时来了精神。
“哦,还有这样的事啊……”真玉只觉心口往上一阵反酸水儿。该死的霍去病,拈花惹草倒是在行的很,哼!
“阿真,你是女人的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谁?”真玉的头更昏了。原本是微醺,却因吃醋的缘故变成了半醉。托着腮,盯着酒盏喃喃低语道:“多了去了,霍去病、皇上还有伊稚邪……”
“嗯?”李敢皱眉凑近她,“大点声啊,听不见啊。”
“哎呀,你好啰嗦。我是女人怎么了?难道我是女人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跟你喝酒、蹴鞠了?”
李敢哭笑不得地说:“我哪里有说过啊,要是我那样想还会跟你来喝酒吗?”顿了一下又道:“阿真,你以后打算怎样呢?难道你真要当一辈子将军,扮一辈子男人吗?”
“以后……谁知道呢,就是我想,有人也不愿意啊,呃……”打了个酒嗝儿,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道:“回去了,好困,想睡了。”
李敢无奈的起身扶着她道:“好,我送你啊。”不知道她是怎么了,问了半天也不肯说,看这样子是真的喝醉了呢。
真玉挣开他的手道:“不用,我自己能回去。”才说着,脚下一软就往地上摔过去了。李敢见状连忙一把抱住她道:“瞧瞧你这是何苦呢,我送你吧。”
真玉摇摇头苦笑道:“居然还真喝醉了,笑话啊,唉。”李敢半搀半抱的扶着她出了酒肆。寒风一吹,真玉立时就感觉头晕目眩的十分难受。这回是彻底站不稳了,骑马就更甭提了。李敢好笑地将她扶上马,自己也随后上来了。她这样儿是不可能自己骑马了,好在她穿的是男装,以前又相处的如兄弟一般。不然的话,他还真不敢这样送她回去。
路上,李敢只听秦真嘟嘟囔囔的说什么‘该死的……小猪,早晚烤了……呃,你吃肉。’什么‘混、混账男人,还不赶紧滚回来。’之类的酒话,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谁,只知道跟一个男人有关。心里一软,这个平日看上去和男人一样坚强的秦真,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一样的柔弱,居然借酒浇愁呢。
很快,二人就折回到秦真的家门口。真玉睁开眼看了看道:“咦?怎么上这里来了?”
李敢气笑道:“这是你家啊。”
真玉摆摆手道:“不能进去啊。”
“为什么?”
“嘘……”她将食指搁在唇边仰头道:“我家里有只老虎,打不得的,只能躲着。”
“老虎?”李敢糊涂了。
“小点声儿啊。”真玉紧张地看了看紧闭的府门,“走啦,不回家。”
“啊?那你去哪里?”
“去小霍家里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小霍?霍去病吗?你去他家里做什么?”李敢觉得自己有些头大。
“你管呢,我愿意去。”
“哦。”没辙了,这个秦真当男人的时候脸冷的像冰。这一变回女人后……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不讲理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霍去病是怎么回事?”
真玉虽然酒醉,可还没醉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闻听他询问就微笑道:“什么怎么回事?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停顿了片刻又道:“算了,你走吧,我没事了,你回家去吧。”
李敢瞠目道:“你不是说去霍去病家吗?”
“那是我开玩笑的,没事我上他家去做什么。李三哥,你走吧,我这就回去了。”
“……”彻底无语。李敢满脸黑线地瞪着她道:“即便你是女人也不能这样吧?你……你还真……”真玉侧着头瞧着他微笑,神情娇憨又顽皮。弄得李敢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憋了半天才无奈地说:“得,等你酒醒再和你算账吧。”这丫头,简直是祸害一个。
秦真扑哧一笑道:“李三哥,我和你开玩笑呢,别生气啊。”
李敢失笑道:“我看你还是继续装男人吧,你这样子的女人没人敢娶。”
“哈哈,说的是。”真玉笑着道:“三哥慢走啊。”
李敢摆摆手,“不用我送你进去了吗?”
“不用,我没事。”李敢待她倒像个兄长一般。看着他挥挥手转身离去,真玉靠在大门上琢磨着,武帝的心思她明白的很。要搁以前,她可以敷衍,可以溜走。可现在她有去病,一切都不能只顾自己了。也不知道去病跟皇上是怎么说的,一去就是一天。这且不说,他明明进宫面圣,可皇上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她家里?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她要立刻见到霍去病。想到就做,转身踉踉跄跄的往霍去病家跑去——刚才就不该李敢把马骑走。
天上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雪花,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了。真玉一路走,一路伸手接着飘下的雪晶。六角形的雪花,每一朵都不一样。造物主实在是很神奇,这样小的东西都存在着这么大的差异。调皮的吹着飘向自己的雪,她的脸上全是笑容……
霍去病从母亲家里出来,怏怏的往真玉的将军府走去。这一天的拜访……唉,不提也罢。皇上明显是在回避着他和阿真的问题;皇后婉转的说他该定亲了,人选已经有了;舅舅大骂了他一顿,说他不该为一个女人私自离京,远去大漠冒险;母亲的意思则是:他们只是臣子,要事事顺从皇上。他们家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致整个家族的安危于不顾。
烦啊,真想撇开这一切带着阿真远走天涯。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于国锻的话。或许,自己真的会在打完匈奴后离开这里。这里实在是太让他郁闷了,当生平志向得以实现以后,他还真的不想流连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他是军人,不是政客,对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没兴趣。虽然他不理会朝中事物,可这不代表他不懂。
皇上虽然立了姨母的儿子为太子,可看看姨母现在的样子,很难说将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陈皇后。原本很受宠的李夫人就快生了,可皇上的心思却已经转到了阿真身上。帝王的爱是不会长久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把真儿让给皇上呢。
舅舅如今在朝里位高权重,皇上已经开始猜忌他了。刻意的提拔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才不会天真的认为皇上真的那么喜欢他呢,皇上是需要他。需要他帮他打匈奴,需要借他来牵制舅舅、打压卫氏一门。想起这些就让他烦躁,如果将来真的没仗可打,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看着姨母失去皇上对她的宠爱?看着舅舅失去皇上对他的信任?看着卫氏一门的败落?之后呢?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冷笑了一下,他打马往阿真的将军府跑去——只有她才是他唯一能相信的吧?
她的笑容是他最大的安慰,她的怀抱是他温暖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