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与瑾一行人抵达南朝庞都,隔日便不见了萧玉锦踪影,我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有点疑惑。
在凤翔客栈落脚后,瑾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虽如此,可我内心里还是有点怕他,总想着要逃离,只是一直找不着机会。我不知道他带我来庞都干什么,回慕容府邸?回去做什么?
一个恐怖的念头滑过我的脑海,晚间翻来覆去未能睡着,听着外头一更、二更、三更的敲,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盯着头顶的纱帐合不拢。夜色寂寥、晚夏凉爽的风拂过窗棱,树丛沙沙作响。
“笃,笃笃!”突兀的敲门声把我惊了一惊,一骨碌坐起,屈起双膝微微抱住自身,眼睛瞪着门口紧张地喊了一声,“谁?”
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
我紧了紧胸前的被褥,等了几秒钟,没听到一丝声音。我提心吊胆地重又躺下,死死抓紧被角,和衣裹在棉被里,感觉捂出了一身大汗。
我再度竖起身子,拿过一旁的丝绢抹抹额头上的汗,暗暗笑自己神经紧张。蓦然间,床前滑过一道黑影,劈手一记手刀,便叫我昏了过去。
翌日,给一阵悦耳的鸟鸣吵醒,揉揉眼睛望向窗外,几乎给一片开得耀亮的花儿惑了眼儿,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傻傻地坐起身子,举起衣袖,望着身上一袭月白衣衫。
何时,自己的衣物也给人换了?
“吱呀”一声门响,一名头梳双环髻的俏丽丫头推门而入,给我弯身一福,“小姐您醒了?”
“你是谁?”我带着奇怪的目光望向她。
她给我递上洗漱之物,“奴婢名叫夏菊,奴婢先为小姐打点,再带您去见一人,届时小姐便全都明白了。”
我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一番梳洗完毕,换上清爽的裙子,随夏菊出门,绕过一条蜿蜒长廊,在一片碧绿的荷池前停驻。荷花此时正开得娇艳,一抹八角朱亭矗立在水中央,微风轻拂着四角拖曳的玉白色纱幔,缓缓划过水面,呈现一丝丝涟漪。
夏菊向我躬身一礼,“小姐请,奴婢就送到此,小姐请自行过去吧。”
我小心翼翼登上一级台阶,沿着白玉铺成的石台一层层往上,移着步伐不紧不慢来到池中央的亭子前,停步,目光犹疑地向里望去。纱帐内隐约有两人,一坐一站,铮铮古乐声从里飘了出来。
我吸了一口气,刚想跨步入内,一只素手掀开了纱幔,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来,紧着尖叫一声,“小姐。”
“春儿??”真是怎样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碰上春儿。
她奔了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又惊又喜地叫着,“我没有眼花吧,小姐真得是你?”
我猛点头,跟着揉揉眼睛,“我还当自己眼花呢。”
“你太坏了小姐,又这样一声不响地丢下春儿。”她蓦地露出抱怨的目光。
“对不起啊,上次走的太匆忙了这才……”
“你每次都有借口丢下我。”春儿瞪了我一眼。
我笑着拉住她,“下次不会啦,哦对了,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里面那人是谁?”
春儿冲我抿唇一笑,“春儿还在想为何呢,圣上一大早就跑来这流光水榭静坐不走,原是在等小姐,小姐快来。”
春儿一手给我掀起纱幔把我拖进亭子,我微怔的目光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子,瞬时呆了。
“阿述?”
“你来了。”他倾身站起,拖着一身绮丽繁复的衣衫举步向我走来。
“怎,怎么会是你?”
“我等你很久了,晚晚。”他如是说着,慢慢向我伸出一双手臂,蓦地把我搂进怀里。
我涣散的瞳孔瞬时放大N倍,心里唯一在想的是:难道是他把我掳来的?那他又如何知道我身在庞都了呢?
直到他拉着我坐下,吩咐人上了四道小菜、四道主食,殷勤地劝我开动时,我愣是没缓过神来。我眨巴着眼睛一直望他,他凑过来笑眯眯看着我,“怎么了,太久没见想多看几眼?”
我轻咳一声正襟危坐,一手推开他的脸,挥挥小手,“你正经点。”
“我一向都是这么不正经了。”他笑嘻嘻地盯着我,“你头一天才知道呀。”
“哼。”无良皇帝。
我咳了一声,“阿述,你可以解释解释不,为何我会在这里,你也在这里?”
“我叫人把你带来,你自然就在这里了,有什么不对劲?”他笑着为我夹菜,“饿了一晚上了吧,来多吃点。”
我埋头吃了几口,又抬头望他,含混不清地说,“你为什么要叫人劈昏我再带过来?”
“你要是大叫,惊动了瑾怎么办。”
“你知道我来庞都了?”
“你一踏进庞都,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
他笑而不语,殷勤地给我夹上一只鸡腿,“吃吧。”
“喂!”
“嗯?”
“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蓦地亮大一双眸子,小手递出去指住他鼻尖,哇哇叫道,“哦,你老实交代,邺城是不是有你的眼线,你特地交代他们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他伸指点点我的小鼻头,“啧,你为何总要表露的这么聪明呢,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