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婚第三日,按着习俗,便是要回新娘子的娘家,可惜将军府现在成了空府。
廖宛趁着今天这空档,手里抱着一盒子便出了门,轻门熟路到了京城最不起眼的平民窟,之身一人,虽未着什么高贵衣服,却也是一身盔甲。
惹得百姓皆来望,不知不觉,两旁已经围满了人,有看笑话的,也有称赞身姿傲骨的,各型各色,唯一相同的,便是聊天对象都是这身形不壮,却穿盔甲之人。
“砰砰砰”
礼貌敲门三声,声音不大,足矣让屋内人听见
“来了来了,谁啊,是二狗子吗,我不是…”
话语没说完,便看见廖宛双膝一跪,手里拿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一套盔甲和李副将的尸骨,今日她是来谢罪的,是她廖家对不起李叔。
李副将的母亲也是个年上六十的女子,李副将死后,李婶也没了,刚出生的孩子跟着一起走的。
一大家子,最后只剩李副将的母亲,她原本也不想活,偏生她儿子还未归葬,她给等着才行。
“给我吧,我儿子的尸骨可还全?”
憋着泪,李副将的母亲不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打开盒子的时候,里面那颗头颅,可不就是她的儿子,那个一在家就傻愣愣朝她笑的傻小子。
“抱歉”
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半响又是这一句,门外围了不少人,大家伙都知道,这老李是在边疆没的,却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专门带回了尸骨,看这人的盔甲,最起码也是个副将,啧,老李家这下子可是风光了。
“走,走,都出去”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李副将的母亲站起身子便去拿扫帚赶人,连同廖宛一起被赶走,又在众人骂骂咧咧声关了门。
廖宛又是跪下,磕了三响头,她没什么能补偿给李副将母亲的,唯一希望便是,这李副将的尸骨能安稳回祖嗣。
廖宛这一生,害了不少人,偏生,只有李副将这人,真真正正不该死,却为了她廖家牺牲的最多,每一次都是。
最后,廖宛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将军府,下人都遣散了,硕大的地,只留下她一人。
一人喝着酒,再无人能懂她心中伤,今日的风大,吹得这些个败残之树刷刷的响,也吹的她双目迷离。
一坛接着一坛的往肚里灌,廖宛从没想过以后,却想了百来次,把李叔的尸骨给李副将母亲的场景,她想过这老人可能会承受不住的哭,也许还会动手,她都想好了,无论是什么场景,都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偏生,这位老人比谁都坚强,未哭出声,也忍住了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的冲动,若非最后那个跌坐在地,怀里抱着盒子,指尖在上面摩挲的动作,也许,廖宛还不至于这般难受。
这顿酒,从下午喝到晚上,直到太子回了太子府却见不到人,来找时才停。
“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廖宛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唯独,唯独”
词不达意,廖宛后一句也没说完,倒在太子怀里时,嘴角还勾着笑,却怎么也看不出高兴,欣喜。
“没事,以后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