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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面基失败

何希慌了神,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毕加。她胡乱地锁上手机,脑子里却在不断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聊的每一句话、画的每一处细节,甚至那天晚上他的温柔的声音和模糊的脸。他,是喜欢我吗?何希问自己。可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啊!

在此之后,何希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收到毕加的消息了,她不知道毕加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回复消息就再也不理她了。她开始在学习的时候也分神,时不时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来刷一刷。点开毕加的微信对话框,光标闪在输入框上,好像在怂恿她主动发消息。何希慢慢地输入几个字,又一个又一个地删去了。

“何希,你最近怎么样?”她终于等来了毕加的消息。看到他的消息,何希就心跳加速了。

“挺好的。一直都不错。真的很谢谢你的画,还有你的帮助。”她赶紧回复道。

“不用说那么多谢谢的,My pleasure.你开心就好。”

何希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你开心就好,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说。

“3Q。”何希回复道,心里仍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毕加发了一个哭笑的表情,接着问:“我能冒昧问一下,你那天的烦心事解决了吗?需要帮助吗?”

“没什么事,早就解决了。是我太自私。”何希想到了班里贫困生投票的那天,全班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去竞选贫困生了,班长在念他们的匿名家庭情况稿时,他们每一个人的家庭中都有失业的父母,重病的家人,奉养的老人,他们的家庭情况都那么难以为继,令人担忧。何希开始明白,不管情况真与假,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他们都远比何希需要这比资助。如果还是缺钱,她可以再打第二份零工,她可以在周末做家教。

“不要自责,一个人的委屈总是要释放的。”毕加发来。

委屈?她是在为自己委屈吗?何希好像恍然大悟了,她的不满、郁闷是来自她内心的委屈?是啊,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也能柔声对她说:“你开心就好。”“你可以释放你的委屈”,如果姥姥还在世的话,她多么想扑到姥姥的怀里絮絮叨叨地倾吐个不停啊。

“谢谢你,你真好。”何希回复道。

“你也很好。”他回复道。

从这次起,何希开始期待起毕加的消息来,期待起这个她没有见过,却会用文字温暖人心的男生。可他发消息的频率却依旧如常,不紧不慢,不急不缓,隔三差五,温柔得醉人,温暖得动人。何希的心也慢慢放松了芥蒂,她开始主动联系他,跟他分享她的日常,她的所思所感。

有一次,他们从童年的回忆,聊到年代的变迁。毕加告诉何希,她的性格很特别,像是70后的套子里套着80后的热切,但仍是裹着90后的灵魂,那就是——自我。

何希急了,慌张地问他:“那我其实和90后的她们一样的对不对?我不粗糙不强悍不无趣不高冷对不对?我就是90后对不对?”

他没有回复。何希想,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吓到了吧,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回复了。她自己也被这有点疯癫的发问和突如其来的坦诚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的这样直白,这样咄咄逼人,这一点也不像她,居然像妈妈平日里对她的发问:我丑吗?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比我还要丑?我真是嘴笨啊对不对?你会不会嫌弃我给你丢人?我同事说我居然生出那么聪明好看的孩子,是不是在讽刺我丑?而何希需要一再向母亲证明她不是最差的,她真的很好很好。如今何希却也在饥渴地在索求着别人的认可。她对自己失望透顶,关了机,蒙起头来,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她第一个来到教室,把手机开机,连接移动数据,这时一阵消息震动声传过来了,忙打开微信,只见毕加回复道:“抱歉刚刚有事离开了一会儿,现在给你我的答复:你细腻、柔软、有趣、有温度,但你就是你,不一样的焰火。”何希锁上手机,感觉到心在融化在解冻,眼睛好像也在融化在滴水。

网聊到这里,毕加却从来没有约何希见面过,何希不禁开始猜想他的N种样子。会不会个子矮小或者长相一般呢,所以不太想太早露面;又或者是像爸爸那样不善言语、沉默寡言,所以只想用文字交流;又或者和她一样,是个羞涩的人,在微信上聊天才能放得开;也有可能一直在寻找见面的合适机会……

终于有一天,何希忍不住内心一遍遍的鼓励,给毕加发消息说,希望能见他一面。可是毕加却表示抱歉,说约会本应由他这个男生来邀请,可是他这几天有考试要准备,没有办法。

果真是学业太忙的缘故,何希自知毛躁了,向毕加致歉并暗暗自责。

机缘巧合,何希在学校公众号发现了“兴趣蹭课”的功能,就好奇地输入了毕加曾经提起过的“中外美术史”课程,一搜索,界面里立即显示出了具体的授课时间与教室地点。何希有些兴奋,打算悄悄地去蹭一节课,顺便单方面面个基。

那是一间大教室,何希大胆地拣了一个前排靠墙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何希的目光大概可以扫视到教室里每一个同学的脸。

这节课,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讲得很精彩,让我又重新认识了很多抽象派画作。我从前是不喜欢这些抽象派的,总觉得画的粗糙混乱,毫无章法,和那些精致华美的古典艺术相比真是差远了。但是今天再看这些作品,像梵高的《星夜》,蒙克的《呐喊》,毕加索的《格尔尼卡》等等,何希突然意识到,现代人应当有自己的表达方法和宣泄手法,我们可以用夸张的色彩、怪诞的图案、奇幻的氛围大胆而用力地抒发自己的感受,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认识,我们所欣赏的,正式这种勇敢的、自我的精神啊!这种自我不正是渴望摆脱外界束缚的自由吗?

何希想地入迷了,才反应过来,刚刚老师提及毕加索时,教师里传来一阵笑声,还有几个男生在起哄。是不是因为毕加呢,何希想,真希望老师点个名什么的,好让她认一认人。可是老师这一堂课讲得流畅极了,完全没有留空余时间。

直到下课,何希也没能知道毕加是谁,坐在哪个位置,悻悻地随着大家收拾了书包走出教室。突然间,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无功而返,最起码要鼓起勇气来向周围的同学打听一下嘛。她转身向教室的方向奔去。糟糕,人都走光了,没办法问到了,就这么又错过了。何希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候,一个女生从教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幅画,差点就和何希迎头撞上,何希拦住了她,问道:“你知道毕加在哪里吗?”她起先是被何希惊到了,听了这句话又抿嘴一笑,手指头往教室的方向一指,说:“里面,等蒋老师呢!”

“谢谢!”何希心头一阵惊喜,还好这次他没有走。何希深呼一口气,紧张的扶着教室的后门框探了一下脑袋,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鼻梁上架着金属框眼镜的男生,他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长长的浅灰色格子风衣,脚上还穿了双好看的短靴,看起来是个学艺术的文艺男。

然后,何希就偷偷地看着毕加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讲台边,还以为他要走出来了,赶忙扭过头来背对着墙站好。然而过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出来,何希长舒了一口气,疑惑地又探头看过去,只见他正搂着女老师的脖子在亲吻!女老师笑着推开他,用手指指了指教室角落的摄像头,毕加也笑了,笑出两颊深深的酒窝来。

何希惊呆了,看到他们肩并肩往教室外面走了,她飞快地逃窜了出去。

何希不想再联系毕加了,他是个骗子,欺骗了别人的感情。

但是三天后毕加的消息还是发来了。

“何希,最近怎么样?”

“很好。”何希回复,又问道:“你想见我吗?”

“相见不如思念。”他回复道。

“思念不如再也不见。”何希回复道。

“怎么了?拥抱拥抱

她从没有如此勇敢和冒险地把心里脆弱柔软甚至怪异的一面都展现给了毕加,毕加却不能够给她一份完满的安全的爱。何希那么敏感脆弱,却也如此强韧决绝,何希最后给毕加发了一句:我很感激你,但是对不起,请离开我的世界。

然后,毕加的那一头显示:希哥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何希再也不会收到他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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