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全身的血都流干了,灵魂脱离了身体,在寂寥的空间内飘荡。极目是一片纯净的白色,透明的地板映照着他蓝色的身体。突然一切都变色了,海潮从远处冲来,将所有事物包裹其中,他置身于海底,水流冲过他并不存在的形体,格外亲切。
“我死了吗?”他抬起头,海面上,他看到一个格外明亮的光球,即使隔了这一层的水,也能感受到那种温暖。这让他的心中多了一点憧憬。
他有点不知所措,这时看到远处隐隐约约的身影,他缓缓地向那边移去。他看见了自己,还有鲁斯王。两只精灵正挥动着武器。鲁斯王手腕一转挑飞了巴鲁斯的剑,同时靠上前,肘部猛地撞上对方的胸口。巴鲁斯不甘失败,伸手将剑抓回,一条腿后退保持平衡,发动力量刺向对方。鲁斯王扭头闪过,抓住他的手腕,疼痛让他松开手,身体半跪下来,剑也掉落下来。鲁斯王抬脚踢向他的下颚。眼前的巴鲁斯被踢飞,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看见这些,巴鲁斯感觉喉咙发堵,想要在靠上前,鲁斯王轻叹一声,走上前。“呃……”巴鲁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鲁斯王伸手将他拉起来。然而巴鲁斯双腿发软,又坐在地上。鲁斯王的眼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他蹲下来,看着巴鲁斯沮丧的眼睛。
“告诉我,你还有多久才能成长起来呢?”
巴鲁斯最终没有靠上前,影子融入了蓝色的、透明的海,接着一切都变黑了,他无奈地放下了手,接着又过了很长时间。
他又看见了另一重幻象,另一只精灵,鳞甲龙鱼从远处游来。
巴鲁斯依然像他之前那样呆呆地望着湖面,大风吹起,湖面涌起无数的波澜。鳞甲龙鱼慢慢地凑上前,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巴鲁斯吓得全身一个激灵,猛回头,看见鳞甲龙鱼,又慢慢平息下来。
鳞甲龙鱼侧头看着他,“嘿,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鲁斯王又欺负你了吗?”
巴鲁斯摇摇头。鳞甲龙鱼又说了许多话逗他开心,但他都觉得很无聊。
鳞甲龙鱼终于急了,“小子,别整天总是这副样子啊,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啊,我又不会说给鲁斯王那家伙,你到底有什么可忧伤的啊?”
“我……对不起。”听见对方似乎生气了,巴鲁斯急忙道歉,“我只是对自己失望吧。”
鳞甲龙鱼望向前方,深思许久。“好吧……但你也得知道,什么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鲁斯王对你太急躁了,十几年前的大浩劫中,你的父母不幸离世了,鲁斯家族遭受了很大的打击,鲁斯王指望你复兴你们家族呢。但是……”他再一次看向巴鲁斯,“别着急,慢慢来。我相信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你也不是没有水系幻术的天赋……再说了,”鳞甲龙鱼笑了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们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犹如沉重的钟声惊醒了他。一切再次陷入黑暗,恍惚间他看见了散发着蓝光的森林,他怀着一种不可明说的念想冲进去,看见了阿葵丽亚,以及周围的几个海鲨族士兵。他本能地去拔自己的剑,可是什么都没有摸到,一切都好像被定格了一般。
阿葵丽亚看见冲来的巴鲁斯,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微笑着走上前来。周围的幻象也在慢慢消失,她握住了他的手。居然有热量一直传到他的全身。巴鲁斯再次抬头,阿葵丽亚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蓝光,永恒地驻留在这天地间。
疼。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它如蚂蚁一般噬咬他的全身。但这或许也意味着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手还可以动,试着抬了抬自己的手指,又尽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好像有柔和的光照到自己的脸上来,携带着一丝暖意。
他终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木制的窗户,窗台上摆放着一株小小的植物。木头是很粗糙的,但排列整齐,撑起了这间小屋。
巴鲁斯慢慢扭过头。这时他听见有什么声响。只见一只精灵端着汤径直走到他面前来。“你醒了?”那只精灵惊喜地说道。巴鲁斯猜测这是一只草系的精灵。他之前有了解过这个种族,书上说他们中的每一只精灵都有医疗的技能,现在看来是真的。
“多谢……救命之恩。”巴鲁斯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手臂发力,想要坐起来。
“唉,不要乱动。”草系精灵急忙阻止他,“你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了三天。看这个样子,你至少还得再休息七天……药好了。”
喝过药,巴鲁斯安静地躺着。混沌的思绪渐渐明晰,他想起了之前在树林的那一战。他自己受了多处创伤,也击伤了对方好几只精灵。然后呢?然后自己就在这里醒来,看样子这里就是草族了。然而当时自己离草族还很远,是有什么人把自己送到草族吗?会是阿葵丽亚吗?
“不行,我得问问她。”巴鲁斯想着。这时草系精灵正好从外面回来,坐在他前面,清纯的眼睛望着他。“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你之前经历了什么吗,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叫巴鲁斯……在来草族的路上遭受了劫杀。”他有些拘谨,但又鼓起勇气问,“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问吧。”“是谁将我送到您这儿来的?”“哦,你是被……”草系精灵迟疑了一下,“是我将你带回来的。当时的情景可真吓人。但你总算是活下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巴鲁斯摇摇头,他还在思索之前那个问题。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先安安心心待几天吧。
“那……不介意我问得话,”草系精灵似乎难耐寂寞,再次和他说起话来,“你要去哪里呢?我对草族很熟,也许能带你去……”“这,不用麻烦了,我要去找始祖灵兽首领。”
“啊?”对方似乎很惊讶,“你要去找首领吗?嗯,也不是不行。只是首领她很忙,要见她可能得需要一点运气。”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草系精灵又补充,笑了一下,“我叫布布花,这里是我常住的地方。”
“好……布布花,”巴鲁斯咽了口口水,急促地追问,“能帮我见到始祖灵兽首领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水系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我知道啦,但是你得先好好休息,不然是走不过去的。”草系精灵回答,随后她和巴鲁斯道别,她又要出去采摘一些东西了。屋子里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巴鲁斯扭头望向窗外。光线越来越强,他闭上眼,沐浴在这温暖的光线里。伤口不是那么疼了,困意再次袭来。他庆幸自己还活着,那一切还跟自己有联系。目前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他盼望着尽快抵达草族,寻求帮助,并与阿葵丽亚在那里重逢。
已经昏迷了三天,也不知道水族那边又发生了怎样的事情。鲁斯王、鳞甲龙鱼,还有其他的许许多多的水系精灵又怎么样了呢?
他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下来了,风从窗户吹进,拂过自己的身体。小屋好像林海中的小舟,在微波中沉睡在大地的怀抱,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