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眩晕之中,渐渐的没了知觉。大概这就是在面临着死亡吧。他想起了萧铭轩的话。
“墨研可是托付给你了,你别让她和苏妙晴失望。”
能撑到现在,这是唯一支撑他的一切。
有种无奈,因为他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在九阳城外发生的种种,不断浮现在眼前。
于兆就这么走了,是因为他。要不是随自己来北溟教,岂会遭了莫尧的毒手。
可惜,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替于师兄报仇。又是一阵迷糊,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忽而在黑暗中看见一丝光亮,起初很微弱,渐渐的有些耀眼。
这光是许久以来,最让人安心的。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子,好像有了些力气。
看得出那是一柄剑的模样,安静的停留在眼前。是那天剑吗?
他本能的伸手去握那剑柄。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袭来,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接踵而来的是承受不住的疼痛,还分不出到底是哪里疼。隐隐听见萧铭轩道:
“好,有感觉了。”
白煜想出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快去准备药,挑最好的。”
这是他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的时间很痛苦,没有眩晕,但剧痛始终伴随。
疼痛之下,只能努力去睡。以为睡着了,就能忘了疼。
他过得漫长,想睡,偏偏睡不着。在那过往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他自己也清楚,知道疼,就说明还活着。
不记得疼痛从什么时候减弱了,等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萧铭轩。
萧铭轩大喜,忙坐到床前,为白煜把脉。片刻,笑道:
“你总算挺过来了。”
白煜身子很虚弱,他费力的咽了口吐沫。指着房间中的桌子。桌子旁的弟子忙倒了杯水,要递给白煜。
萧铭轩摆了摆手。
“现在他不能喝水,你先拿回去。”
那弟子只好将水杯放回了桌子。白煜心里难受,想喝口水都这么难。沙哑的道:
“萧伯伯,给我喝口水,我太渴了。”
“你听我说,你受的伤现在不能喝水。你再忍忍,等到明天我就让人喂给你水。”
白煜没有力气多说话了,颓然的躺在床上大口喘气。萧铭轩站起身,平和的道:
“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白煜很累,轻轻闭上眼睛。头脑乱得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铭轩走出房间,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何森。何森忙道:
“萧堂主,怎么样了?”
萧铭轩道:
“放下吧,挺过来了。”
何森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道:
“我能进去看看吗?”
“现在让他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看吧。”
何森点头,接着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于师叔和白师叔都弄成这样。”
萧铭轩迈开步子,对何森示意。何森忙跟了上去。两人边走,萧铭轩边道:
“于真人和白煜都是在不能反抗的情形下受的刀伤。要说正常的情况下,天下谁还能伤的了他们两人?”
何森微皱眉头。
“那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能反抗?”
“对,要是修真之人的内力修为不能发挥出来,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了。”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何森诧异道:
“有这样的办法?”
“有,北溟教的一种毒。能禁锢修真之人的内力长达几日。虽然不能查出这种毒,可看情况,除了北溟教的毒没有其他可能了。”
何森大惊。
“您是说北溟教解除同盟了?”
萧铭轩点头道:
“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已经派人严加巡查,也写信通知昆仑山了。这两天估计就会来人。”
何森恨恨的道:
“莫尧这个老东西。害死了我玉清真人,还将白师叔伤成这样。此仇一定要报!”
萧铭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无惋惜的道:
“玉清真人纵横一生,最后是这个结果。倒是可悲,可叹。要真是莫尧干的,我们自然会讨个说法。”
说着,加快了几步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昆仑山的人就到了。天墉城的王淼,阆风巅的所有长老,全都来了。
为了于兆和白煜,竟然放下了阆风巅的安危。白煜方才知道,算上同商队在路上的时间。
竟然昏迷了十几日。这十几天,当真是很短暂,多半时间是在没有感觉的情况之下。
多少次想起来,去看看于师兄。只是身子就是这般不争气。毒性早就过了,却依旧很无力。
除了安静的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房间里点了盏油灯,还是那名茯苓堂弟子照料着他。
木门轻轻打开,进来的是萧铭轩。他后面跟着昆仑山的几人。玉婉真人和胖长老眼睛是红的,油灯下也能看得清楚。
白煜坐不起来,躺在床上,沙哑的道:
“师兄师姐...我...”
玉壶真人坐到床边,开口道:
“是谁干的?”
白煜艰难的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原来说这么多的话,也很耗费体力。等说完了,累得大口喘气。
所有人听了,都气愤不已。但都没大声说话,怕打扰了白煜。
“白师弟,既然是这样。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会找北溟教。你安心养伤,什么也别想。”
“我要是不想就好了...”
他马上道:
“我想看看于师兄。”
玉婉真人喉咙一紧,侧过头去擦眼泪。玉壶真人看了眼萧铭轩,萧铭轩对他轻轻摇头。
玉壶真人才狠下心,道:
“你先休息吧。日后,去剑冢看他。”
说着,对几人摆了摆手,都邹了出去。萧铭轩走在最后,叮嘱了那弟子几句,也出了门。
白煜顿时有种失落,现在的他,同废人有何区别?
小腹这小小的伤口,就能让大活人不能动。他是万万不信的。
想着,竭力要坐起。那疼痛充斥全身,疼的都麻木了。那弟子走来劝道:
“白真人,你还是好好躺着吧。你的伤口很深,要是乱动,反而伤口更加不容易愈合。”
白煜的倔强让他根本不会在意这刺骨的疼。稍稍好了些,又挣扎起来。那弟子没办法,按倒了白煜。
“白真人,你得听我们医者的话。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你现在受了伤。你如果还这般,伤是好不了的。”
这个人的话很有说服力。和自己年纪相仿,看样子很得萧铭轩的重视。白煜这才不挣扎了,叹息道:
“多久我的伤才能好?”
那人想想,道:
“好好休养,也得月余。要是不好好休养,那就说不准了。”
“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我曾经受的剑伤,比这个要深。也没用一个月呀。”
那弟子道:
“这也和身子好坏有关系,身体特别好,自然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沉默了会,白煜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笑道:
“我这个无名小卒,哪里劳烦白真人问呢?”
“不,萧堂主看你眼光不同。日后说不定你就是新的茯苓堂堂主。”
那人呆呆的望着白煜,小心的道:
“您说的是真的?我才来茯苓堂不久。”
“这是我的看法。当然你要好好修习,治病救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悬壶济世。
就算你不会成为茯苓堂堂主,也必定是名神医。”
听了这话,那人面有喜色,片刻,严肃起来。
“白真人,其实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代名医。在我家乡,许多孩子因为疾病夭折。
年纪那么小,人世间快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经历,就走了。我到茯苓堂,就希望学有所成。
救救那些染病孩子,让他们健康的长大。”
白煜不断点头。
“为了这个愿望,你一定要努力。治病救人,才是大医。
我倒是在黄山遇见过一位神医,如果今后有机会出去。到黄山看看,有缘或许可以遇到。
能得到他的指点,应该不逊于萧堂主。”
那人大喜,退后两步,躬身行礼道:
“多谢白真人指点。在下钱乙,感激不尽。此生定要做个大医,普救苍生。”
转而有点失望,道:
“可我这个人有些愚笨。许多的药名,相克都记不住。师父没说过我,可我总是感觉自己太笨了。”
“萧堂主的愿望,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那人挠了挠头,不解的看着白煜。白煜道:
“医者仁心。他的希望我相信就是能培养出更多的医者,让他们离开茯苓堂,去更需要他们的地方去。
而医者要有仁心。再聪明的人,不怀好意,学医也是徒劳。前一段时间,他不还允许周围乡镇的村民来茯苓堂就医吗?”
那人顿时领悟。
“白真人所言极是。我明白了,医者要拥有仁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名利财富,否则就是玷污了医者这个名号。”
白煜只是笑笑,不说话了。却想不到,这些话,改变了钱乙一生,也发展了中医的新学科。
几年之后,钱乙医术大进。忘不了白煜的话,他离开茯苓堂,远游黄山。
在黄山果然机缘之下遇见了那位隐士医者。那隐士已过百岁,对钱乙倾囊相授。
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钱乙。待隐士驾鹤西去,钱乙医术大成。
他离开黄山,悬壶济世。回到家乡钱塘,成了天下名医。
对于小儿科有卓越贡献,所教徒弟,遍布四海。却都怀着医者仁心救世,不愧此生。
创作出《小儿药证直诀》,挽救了无数孩子。成为中医儿科的创始人,为后世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