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晕染当时有一笔比较重要的货被半路截了,后来追查到是江南四大商贾的上官家,芸晕染记性不太好,不太记得,只记得当时她貌似气不过,带人砸了他们家的几个赌坊,可是即便芸晕染记性不好,她也记得上官禧……
“这位姑娘可知我们上官家?就来这砸场子?”彼时芸晕染砸了他们的第三个赌坊了,砸他们第一个赌坊时他们以为她只是个泄愤的妇人,因为自家相公的好赌,长期不回家怨恨,所以来砸场子泄愤,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也没管,哪成想芸晕染砸了个第二次,但是第二次因为有第一次的经验,所以他们来的时候芸晕染早跑了。
但是第三次砸到一半,芸晕染坐在二楼平时赌场管事人的位置,冷不防听到这一句话,芸晕染嘴里磕的瓜子差点把她呛着了,这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后面,不仅那些下手没发现就连她也没发现,芸晕染咳嗽了几下,慢悠悠的转身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月白色的大袍,也掩盖不了他一副羸弱的身子,他眉目很平和,笑盈盈的,看起来满目春风,令人很舒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狠起来爹妈都不认识。
“你是?”
“在下上官禧,家父上官烈,因为是家中长子,所以又称伯禧,姑娘也可称我上官伯禧。”来人不卑不亢,柔声回道芸晕染的问题,不急不躁。
不愧是江南这一带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
“敢问在下贵姓?”
“贵字不敢当,粗人一个,姓颜。”
“听颜姑娘的谈吐也不像不讲道理之人,鄙人管理父亲的赌场也有两三年了,自诩应是没得罪过权贵人家。”偏偏这种眉眼带笑,满目和善,说话和气之人芸晕染最不喜,这种人越难对付。
“江南一带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嘛……呵呵……”她笑得低沉,芸晕染知道她如果这样的话他心里的低就会越来越不足,可是她面观眼前这位上官禧脸上的笑意一丝一毫都未变过,芸晕染竟有些看不懂他的所想,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听闻过,不止这青城的闺中女子,整个江南的女子都巴不得嫁给你呢!”芸晕染嗤笑一身,调侃道。
对面也不恼,笑容未变分毫,让江南女子倾心的只是皮囊与教养,而上官禧真正让芸晕染听过的可不是闺中女子的情郎,是他的手段,狠戾无人性,就上官禧掌管的这几年赌场来说,已经整整翻了个倍,赌市的市场已经逐渐是上官一家独大了,不出意外,几年后的赌场应该全归上官家了,有些在赌场有势力的人自然不甘心,不会看上官家逐渐独大,不给他们饭吃,但是上官禧这个面热心冷的人,转眼就笑嘻嘻的把他们弄的人财两空,里面的各中手段何其狠戾完全无人性。
想到这,芸晕染有些惋惜,这样的一位人物,只是做个区区赌界老大有点屈才。
“承蒙各位薄幸,是在下的运气好。”笑的礼貌,里面的各中情绪懒的深究,她来江南也并非是为了砸赌场,她还没那么昏头。
“言归正传,颜姑娘我们上官家若是哪里招待不好,你大可来提建议,只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砸场子,莫非真不顾及我们上官家还是你的颜面?”上官禧还拱了一下手,这情分都给他做尽了,到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礼貌至极,脸上未减笑意,却说着狠话,那话里话外都在威胁,都在说芸晕染的不是。
不就是说你可以来上官家说哪里不够格,但是你砸场子就不对了,还砸了三个,这件事情追究下去,丢的是谁的颜面?不是我们上官家的,是你自己的颜面!这点要认知清楚的!所以姑娘停手吧。
芸晕染连最基本的笑容都不想给他,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明面上的威胁她。
“哈哈,说的很在理,丢的是我颜面,你们上官家说不定还会得到利益。”芸晕染转过身,望着下面还在砸的手下们,朝着监督他们的沐林手慢慢举到跟头一样高,手掌微微弯曲,沐林点了点头,便大声喊到:“都停手,走。”
“颜姑娘果然是大家风范。”上官禧弯了一下腰,“我最喜的就是你这种人。”
“大家风范?粗人一个。”芸晕染也喜欢这类人。
“既然如此,上官家就不追究了,咱们皆大欢喜。”说着又弯了一下腰,告辞要走了。
“有件事不知道上官公子可知情?”
上官禧转过身的背影有些僵,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笑容,他就知道这位颜姑娘的目的不单纯。
“别紧张,不是大事。”芸晕染转过身,见面前背对着他的上官禧有点僵,好玩道。
“前几日有人与我说,见到上官家截了一批去往四方城的货物?可有此事?”芸晕染缓慢的朝他走去,他缓缓转过身来,与刚才的笑容有些不同,他满是客气礼貌的笑容有带着几分狠戾探视,他有些不确定芸晕染到底是什么人了?
“敢问姑娘是哪位权贵千金?”
“我有说我是千金吗?从来都没有吧?”她不禁有些好笑,举止不俗之人一定得是大家风范之人吗?不是吧?
眼前这位上官禧笑容没了,目光像闪电一样射了过来。
“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扣出来?”芸晕染不喜欢别人拿这种目光望着她。
“那批货可是禁物,你这是杀头的罪。”
“上官公子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句话?你还不是半路截取了。”芸晕染的声音有些重了,情绪有些起伏,这批货有些重要,所以没有拿往肆阁名义的去运送,而是偷渡,正如上官禧所说的是禁物,明面上不能送的。
但是就是如此才给一些人可趁之机。
“那批货物的确是我们截的,但是是家父所下的命运,鄙人不敢违背。”
“好一个不敢违背!”芸晕染大声道。
“原来上官公子努力这么久只换来一个不敢违背!”芸晕染的嘲笑意味毫无任何掩饰直接传到他耳朵里,显然他不喜欢听到这些,他面色沉了下去,看着她的眼睛变得孤鹜,奈何芸晕染说这句话时就飞速倒退站到了栏杆上,好笑的望着他,像望着一个小丑。
“你等着,我的报复远不止如此。”说完芸晕染仰身,芸晕染的身体像坠落的风筝断线一样飞速落地,上官禧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猛的跑到栏杆处,下面哪有她的身影,芸晕染早就走了。
突然四面有火光出现,四面八方都被大火而包围,像是要吞噬这个面前呆呆的上官禧,上官禧见过的人很多,这几年掌管赌场来,厉害的,胆小的,怕死的,勇敢的,无谓的,自私的,狭隘的,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以为见多了人情世故,就可以变得处变不惊,但是他错了,错的很彻底,他今年刚刚弱冠,还不及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她说话稚嫩,身材娇小,说话却无比成熟,无比狠。
迷离间,他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了!”“快救火!公子还在里面!”“来人,灭火啊,救公子!”一下回过神了,运起轻功下了二楼,有的地方被烧的无法行走,他艰难的在大火里找寻出口。
芸晕染出了赌坊一身轻松,门外的手下们抱着剑等着她在,沐林迎上来,“阁主没受伤吧?”
芸晕染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头望了望火光冲天的赌坊,没说什么,转身说了句“走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