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湉湉半含秋水的柳叶眸里出现了血色,握紧缰绳,勉强让自己不坠马。
那双杏眸里的兴味儿消失殆尽了,只剩下幽幽的青,直愣愣地看着那道狼狈的背影。
跑远了呢。
弦丝都脏了,她得洗一洗。
至于那个斩断了她一线还跑掉了的人。
记得顺便洗干净脖子等着。
酉情踩着马镫下了马,小手抚了抚马儿的头,转身捡起那柄刀刃,仔细看了看。
不好意思,她心眼小得很。
“呃……咳咳……”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
身后的寺水因方才反派大人的一个扫腿而坠了马,后脑勺和背脊直击树干,咳出了好几口鲜血。
恍惚之间,看到一个人往自己走来。强撑着意识道:
“别……别伤她……”
一双青瞳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脚尖嫌弃地踢了踢寺水的胸口,发现对方昏死过去了。
荒郊野岭的。都没啥吃的。
要不把他烤了?
可是还要生火,她懒。
反派大人悠悠闲闲地上了马,解开系在马鞍上的包袱,将短刃和古木黑盒扔进去,拿出仅剩的一串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啃了起来。
缠绕在手腕上,跟翠玉玛瑙细镯子似的青蛇扭了扭身子,吐了吐红信子。
“不给。”酉情拿手指点了点蛇头,眼神拔凉拔凉的。
“嘶嘶……嘶……”
——
守在避寒庄庄口的守卫们眼睁睁地见鹤湉湉血淋淋地驾马而出,都呆了呆——
这身装扮,不是圣弑的圣主吗?
谁也没敢拦,就看着马鞍上的绝色白衣女子摇摇晃晃地驾马而出,脸色苍白的样子,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约莫过了半晌,那眼眸独特的姑娘也悠悠闲闲地骑着黑马出来了。
见鬼了!
圣弑的圣主大人活着出来不奇怪,可这小姑娘怎么连小伤口都没有,完完整整地出来了?还拿着一串糖葫芦,仔仔细细地啃。
这糖葫芦真有那么好吃吗?
酉情慢悠悠地骑着马,出了庄门,一双嫩竹青色的杏眸幽凉幽凉的,仿若敷着一层薄冰。
——
避寒庄百里之外的茶庄。
也目慌慌忙忙地闯进雅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已凉了几分的茶,灌进喉咙里。
觉得心口还是有些燥热,直接拿起茶壶往嘴里灌茶。
“我……去,姓君的,藏生门啥时候将兵令交出去了?”
“……几个月前。”坐在雅间里翻看古籍的男子淡淡回答,眉目沉郁精致,桃花眸生得致命的勾人,却空洞至极,身着简单的墨绿长袍,少了几分人情味。
脖颈有些纤细,肌肤如白玉一般,右耳下约半根食指处,生了一颗淡棕色的颈痣。
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一页纸,眼眸里沉寂如一潭死水,未曾掀起一丝波澜。
“我去……我先冷静一下。”也目这才意识到自己腿都跑酸了,连忙坐下。
他穿着一袭风雅兰绣白袍,如今袍边袍角出现了些褶皱,墨发有几缕散在了鬓间,发丝中还夹着几片青叶,滑稽却不失清俊。
一双诊脉治人的手如今在拍着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