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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还记得我吗

年少的欢喜总是伴随着点点忧伤,像一首降D调的钢琴曲。几度婉转的高潮过后,便渐渐复于平静,只留余音缭绕耳畔。或清浅,或迷乱,经久不散。

相仿的年纪里,思考比较多的孩子往往有一种别样的气质。洛惜亦是如此。在走出孤儿院的那一刻,她便以为,这明媚世界,总是好的。

“叮铃铃铃——我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好学习天天向上……”一阵low爆的闹钟扰乱了她的梦,洛惜紧紧地捂住头上的被子,可铃声仍是一遍又一遍的响着。

“我刚不是关了闹钟吗,老师,这题我真的不会啊……嗯……”洛惜用力地向前走,想要拉开前面的门去上学,可是怎么也走不快,再一看,还是在原地。

“啊啊!!!——”突然,被子被猛的掀起,半落在地上。

“刚才梦里………嘶——”洛惜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一片沉重,“梦里是无际的宇宙……有一个淡蓝色衣服的姐姐,好像一直在跟我说着什么,说什么来着………啊头好疼…………啊!快迟到了!!”洛惜抬头看了一眼表,离上课只剩十几分钟的时间。

“……不会要迟到了吧……是不是还得提前查迟到啊……”洛惜补脑着值日生查迟到的情景:那同学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记名本,旁边还有一个扫把,冷漠无情地记上自己的名字……

“啊啊啊快快快!”洛惜匆忙地从床上跳下来,三两下套好衣服,匆匆洗漱后,抓起书包就冲出了门,桌上的小玻璃瓶轻轻的晃了一下,瓶子里的樱木稍稍转了倾斜度,枝头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然而这一切,她都不曾察觉。洛惜匆匆出门后,屋内便又恢复了冷清,这个令人舒适的房子里,几天前还有一只黄色的长毛大狗,在她的好心帮助下,被主人领回了家。

日月的云木依旧车水马龙,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即使是在白天,也掩饰不住它夜晚的繁华。洛惜匆匆地小跑着,想着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

环顾四周甚是惊愕。映入眼帘的是深邃到窒息的黑色,毫不见底,空无一人。梦中,自己小心翼翼地攀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物,它失重般漂浮在宇宙中,像是一个横梯般。凉风吹来,一种无助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进不得,退不得。就在这时,眸光一闪间,自己的左前方出现了一个纺锤状的星体,看上去像是由许多小的星星组成的,中间还穿编着一些色彩浅淡的星云,轮廓模糊,氤氲迷幻……突然听到一阵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叫自己……她想回答,可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呼——还有八分钟……”洛惜抬手看了看表,“刚才真是太入迷了,差点撞上杆子,唉,还好我躲得快,哈哈~真不愧是我。”正自言自语着,‘啪嗒!’一声。“哎喂,我去,嘶……”洛惜环顾四周,“啊,还好没人看我,唉……”说着,赶紧爬了起来。由于长期不按时吃饭,很显然,低血糖了,渐渐地,洛惜开始发虚出汗,浸湿了额前的几许碎发。

“怎么还不到……走错路了?……”洛惜上气不接下气地皱着额头,“应该是对的啊。”正自言自语着,一辆通往云木高中的公交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站台边,洛惜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边跑着还哈哈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像刚才的那个自己。可常言道:时光不等人。那“钟声一及时,顷刻不少留”的公交车也是一样。

“师傅!!师傅啊——开下门呐!我我!我啊!”洛惜气喘吁吁地追在车旁。终于,车门被司机破例打开了。洛惜帮忙伸出手去扶车门把手,一下,两下……还是没抓住……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把手给我。”

“是他?”洛惜脑海一闪,“啊?”

“我说,把手给我——”清朗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喔喔!”洛惜奋力地搭上那只手,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映入眼帘。

“原来不是他啊……”洛惜微微一怔。

少年有着一头黑色的碎发,如画的眼睛很是好看,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一只黑色的书包随意地挎在肩膀上,长长的背包带齐过干净的校服。

看到被自己拉上来的这个女生,司徒晗昱不禁稍感惊讶:是她?这么巧。“洛惜好巧~”司徒晗昱刚想说出口,便咽了回去,心想:这么久了,她看见我,好像……是忘记我了,还是……不如先试探一下。于是就笑着问道:“同学,你没事儿吧?”

“啊,没事,刚才谢谢你了啊。”洛惜话还没说出口,一个突如其来的急刹车使内的乘客因惯性向前倾斜,洛惜也被后面的人推着向前,一不小心撞到了少年的身上,司徒晗昱赶紧用手一揽,防止她再度跌倒。纤瘦的洛惜在他面前是如此的矮,披散的长发飘落到少年的脸上,一股淡淡的清香缭绕在少年的鼻尖。

“对,对不起对不起……”洛惜赶紧退后站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着,脸像煮熟的虾一样红了起来,尴尬得不知所措。

“哈哈,你真不是故意的?”司徒晗昱戏谑地笑了笑,“你刚才是故意的吧,怎么?不承认?”少年神色微动,慢慢靠近洛惜,轻轻地说道。

“我才没有!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洛惜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想要和他拉开距离,脸却再次红到了耳根。

“哈,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少年捋了捋随风微动的碎发,笑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车窗,斜映在少年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脸更显英气。这样一张可气的脸,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生,可洛惜却没有为之动容。在她看来,容貌,不过是皮囊罢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里,阳光正好,少年回头对她笑,他像是一个神明般,浑身笼罩着令人欢喜的光,干净而又而充满活力。

看到少年回眸,洛惜像是受了感染一样,随之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司徒晗昱微微一愣,心里忍不住一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小丫头还是那么傻。

“没,没什么……”洛惜转过身抑制着笑,抬头看向窗外,不再出声。“这人还挺和善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笑,我就想笑,哈哈~”

司徒晗昱刚想要说什么,又一个红灯出现在十字路,洛惜踉跄几步,一份入学资料从包里落了出来。她还未碰到纸张,便被司徒晗昱先捡了起来。

“姓名洛惜,籍贯云木……这也没什么问题啊,那这些年,你都……”司徒晗昱正看着,突然停住了,“温暖之家?你……”少年放下资料,笑容不知何时已从脸上消失。

洛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种被别人知道了秘密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下,他不会和我玩了吧,万一他……不行,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她轻轻地碰了碰少年,小声地说:“你都知道了,不许告诉别人。”

司徒晗昱从纸上移过目光,眼前这个小女孩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纯净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不如以此让她留在我身边?也省得我煞费苦心。可……她依旧这般无邪,罢了罢了……”司徒晗昱眸光微动,温柔地笑着说:“诺~还你啦,对不起咯,我……刚才是我不知道,所以……你会原谅的,对吧?”司徒晗昱朝她一笑,“好啦好啦,我帮你装好。”说着,便她做了个鬼脸,将资料放进了背包,轻轻地拉上了拉链,“好啦,这样就不会掉啦。”

“咯咯咯咯!”洛惜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微仰着头,一点也不像平时那样。

“哈哈,真搞不懂你。”司徒晗昱无奈一笑,“你还记得我吗?”少年轻声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洛惜微微一愣,依然笑着,停不下来。

“罢了,她果然还是忘了我。”司徒晗昱眸光一暗,却依旧朝她微笑着道:“我叫司徒晗昱,‘司徒’的‘司’,‘司徒’的‘徒’,‘司徒晗昱’的‘晗’,‘司徒晗昱’的‘昱’,你可以就叫我晗昱,这下记住了?”少年温柔地朝她笑着,像个大哥哥一样轻轻地揉了揉洛惜的头发。洛惜突然不知道发生了啥,愣在那里。

这时,广播人员温柔的声音在车内响了起来:“……云木高中到了,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开门请当心……”

“一起吗小傻瓜?”司徒晗昱侧过脸问道。

“嗯!”洛惜使劲儿点了点头,“我有名字的,叫我洛惜!”她怕自己的话不起作用,面无表情地看向司徒晗昱。

“好好好,小傻瓜,哦……洛惜!”

“司徒晗昱,多多指教!”

看到面前这个女孩子渐渐有了笑容,他才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多多指教!”“难搞哦,”司徒晗昱心里一笑。

四月的云木花香四溢,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片花木之中,林荫道旁的樱树干又粗又大,纸条相互交错聚拢,大片大片的樱色晕染了整条道路,茂盛极了。每当春夏来临,浅风稍稍过境,万千繁樱便如雪花一般纷纷下落,流连了路人,惊叹了岁月。

它们绽放的如此壮烈与绚烂,因为知道绽放后必然的凋落,所以用尽一生的热情,倾尽所有,开到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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