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半个月之久,木城边境再无任何敌军骚扰,敌国的军队似乎退到了千里之外,也似乎向大魏递交了投降协议。
只要长安皇都那边发来召书,或许,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吧。
回家?
这个念想一直徘徊在月梧心中很久。她,大概有十年没有回家了吧。家?她抬眸望向路冥,看着他在一旁,拿着毛笔静静地写着字。
阡陌君子,路冥是也
路冥似乎注意到月梧在看他,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月梧,缓缓而道“将军可是想家了?”随着,又拿出另一张白纸,在纸上写出一个大大的“家”
“家?我不曾有家。”月梧的眼眸黯淡下来,她放佛不愿在提及这些事,她抱着双臂,坐在城墙的一角,静静地望着城墙下搬搬扛扛的百姓。
那里有着温暖,有着温馨。孩子拥护在祖母的身旁,开心的和祖母聊天;幼童躺在母亲的怀抱,母亲温柔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稍稍个子大年轻的少年,和着父亲祖父一起搬搬扛扛,帮着自家和领居修缮房屋。多么祥和的画面,这是在经历硝烟战火后,一派新的安定局面。
这才是家,真正的家。这才是属于家的温暖,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哪怕衣食不足,他们依旧在一起,一片幸福安详。没有争吵,没有打骂。那是一片温馨,属于木城所有百姓的温馨。
路冥吹着木萧,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什么都说出不出来。悠扬的箫声在空中环绕了许久许久。
这一战结束了,他们就要回家了。就要回家了?回家?回到那样的一个家?不,月梧不想回家。
她缓缓放下木萧,对上路冥的双眸,将木萧别在一旁,她道“路冥,战争结束后你打算去哪?”
路冥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来“回家。”
“我跟你走,去哪里都好。路冥带我走,好不好?”月梧黯淡的双眼一下子出现了星光,她高兴地望着路冥。
路冥没有回答,他看向月梧的双眸,似沉思,似静想。在月梧看来,他是不愿带自己走的。月梧叹了一口气,“也罢,我回去便是”她旋身离去,走向大帐。
“好”
男子这低沉的一声,让月梧原本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了回来。她嘴角微微上扬,依然走进了大帐,轻轻地留下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带我走。
谢谢你,愿意带我出火海。
谢谢你,再一次帮了我。
谁也不知,在少女进入大帐的一瞬间,她的眼角竟滑下丝丝泪珠,或许是因为她太兴奋,这一点竟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这几日,月梧和路冥及其他将领一起安排着木城攻下后的事情,将原本逃跑个个斩头,将死守在这里的士兵个个封赏,赐予这里的百姓许多恩惠与奖赏。
于是这么半月,他们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等待皇帝的召书。
快马加鞭好几日,不出推测,应该这几日便能来,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召书还没有下达?召书一日未下达,他们就一日不能离开木城
会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耽搁了?要不然就是敌军...不可能,月梧一下子打消了这个念头,绝对不可能。
如果敌军在攻打长安,那么消息是能很快送达到木城。可是若不是敌军攻打长安,那就是城中有叛徒谋反。
不不不,上面两种假设可千万不要出现,就算出现,月梧宁可是第一种。如果是叛徒谋反,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这天下可不要再一次乱了啊。
月梧伤脑着,扶额走来走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远水难救近火,如果真是内乱,木城距离长安那么远,该如何派兵支援?
路冥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从一旁拿来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将她拉到一旁坐下,给她到了一杯水,“不着急,慢慢来。出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月梧接过他递来的水,一口饮尽。不愧是阡陌公子路冥,在什么时候都能临危不乱。她叹了一口气,道“召书迟迟不下,我怀疑是长安城有奸细作乱,使得召书无法下达。或许,现在应该已经交上火了。但木城离长安太远,我们人马太多,昼夜兼行也需好几日的时间,到那时,我怕长安已经...”
路冥找来一张地图,画出木城到长安的距离,他一边比划着,一边道来“五千兵马,两日时间即可到达长安。”
“你是说!”月梧惊奇的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对,阿月你看,从木城到长安在这里有一条近道,我若率领五千精英兵马,两日便能赶到长安与奸贼交火。然后你带着百万大军随着赶来,不出五日,定能收复长安!”
“好!好!路冥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你拿着我的手令去调军马,一定要火速抵达长安!我立马带着大兵前来支援你们!”
月梧将自己身上的腰牌狠狠扯下扔给路冥,便出去施发令号。
路冥见罢,摇了摇头,叹了叹口气“阿月,你总是这样...”便拿着腰牌,朝着军营走去。
路冥率领五千精兵不出一日半的功夫便抵达了长安。繁华的都市,大魏的帝都竟在短短几日血流成河。路冥的人一下子和奸细交上火了。奸细是大魏的紊王,为了夺权竟勾结敌军一下子抓住了大魏的命脉所在——长安
战场上,硝烟战火,路冥率着五千精兵,竟用1:10的力量,消灭了大量的敌军。路冥用技如诸葛,短短五千精兵竟能让敌军瑟瑟发抖。可到底依然比不过人多的优势,对方是百万大军,而他们只是短短五千精兵,如何能够消灭敌军?这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在另一边,月梧率领着百万大军抄着近道,根据路冥留下的标志,昼夜兼程的赶路。
月梧骑在战马上,拉紧着缰绳,飞快地驾驶着骏马。她的手心握出冷汗来,心里万分着急,早在路冥走的后一天她就接到皇帝派来的小兵的信:『长安危及,速来』
她才从小兵口中知道,长安城中有百万敌军镇守。可路冥居然仅仅只率领了五千人马,难道这不是去送死吗?
路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我!等着我!
月梧的心情焦急到了极点,这一路上,她跑死了好几匹马,终于,在三日内抵达了长安。刚入长安,她便看见路冥手持长剑与敌军对抗着,他是那样的英勇,那样的帅气。
突然间,一个士兵朝着路冥砍来,月梧来不及反应,大喊到“小心!”
路冥看向她,反手,侧身,手刃了那个士兵。月梧看见路冥没事,这才叹了一口气,放心下来了。却听见路冥朝着自己大喊,她没听清路冥在叫什么,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刀光血影。月梧一下子惊呆了,路冥居然替自己挡了一刀,她斩杀了那个士兵,跑到路冥跟前,将他抱在怀里,“路冥!路冥!路冥!”
她的心像是被挖穿了一般,说不出的,硬生生的疼。“路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醒来啊,你醒来啊!”
“路冥,你不是说过要带我走的吗?你不要说话不算话好不好?路冥,你醒一醒,路冥!”月梧抱着路冥,大哭着。她将自己额头贴在路冥的额上,环抱着路冥。
路冥望着她,本预抬起的手,却生生的落在地。血,染尽路冥一身,也染红了月梧一身,亦染墨这一片长安。
“路冥...”月梧抱着路冥的身体好久好久,她的双眸渐渐的黯淡,黯淡了下去。她抱着路冥冲出重围放到了自己的帷帐内。路冥,今生我从未为你做过任何事,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报仇!
月梧眼中上过一抹血色,她手持冲出帷帐,到敌军的中心去血战!
路冥死了,尔等统统要为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