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
夜雪
怎惧冰冷
怎惧黑暗
怎会向往温暖
怎会向往光明
千古寒霜为友
万世永夜为伴
冰冷的黑暗才是夜雪的归宿
……
“夜雪吗？或许吧，既然圣光不挽，何不黑暗永堕。”
……
世界尽头的黑暗之源，有着冻结一切的冰冷。
少女走入了黑暗之源，淡金色的长发微微飘起，一双金色的瞳孔只剩下冰冷。一点晶莹悄然破碎，沉入了黑暗之中。
万载玄冰化化作长衣披在她的身上，暗夜的冰霜覆盖了她的双瞳，再也没有了昔日的仙灵，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湮灭一切的黑暗。
深渊雪狱，葬下了她不朽不灭的执念。
自此，世间无雪，唯有夜雪……
……
“铮——”一道音律响起，空间被冻结，万里凝霜，一片片如神刃般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却割开了空间，留下了漫天漆黑的空间裂缝。
杨玉环怀抱古琴从空间裂缝中飞出，天音萦纡的神解变得黯淡无光。她的神色冰冷，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气息已经有些紊乱。
杨玉环如玉般的十指拂过琴弦，诸神之音响起，一道道音律斩向了空间裂缝。
“咔——”音律在瞬间破碎，一红一绿两道身影从空间裂缝中飞出，长袖一挥将空间波动挡下。
“不要再挣扎了，你跑不掉的，只要交出‘断弦’，我等立即离开，绝不为难你丝毫。”红袍老者开口说道，一道道神灵法则将空间禁锢，天地化作了一方牢笼，将杨玉环困在其中。
“万年传世之器怎能易主，是你们逼我的。”杨玉环长出一口气，缓缓合目，盘坐在空中，将古琴放在腿上。她的所有神威内蕴，双手落在古琴的十三根断弦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红袍老者和绿袍老者脸色一变，同时出手，向杨玉环杀去，两条残缺的大道合而为一，构成了一方世界。不朽神器在世界的加持下镇杀而下，恐怖的神灵之威震荡，打破了时间的枷锁杀向杨玉环，仿佛可以轰碎天穹。
“铮——”没有大道法则，没有惊天神威，简简单单的一丝音律，却挡下了不朽神器的惊天一击。在这一丝音律之下，所有大道法则都被禁锢，一切道法无效，连不朽神器也不例外！
仅仅拨动一根断弦，杨玉环就吐出来一口本命真血，她趁着万法皆禁的一刻，以古琴护身破空而去。红绿二老者只能看着她遁去，因为所有的大道法则都被禁锢，他们连最简单的御空都做不到，更不可能破碎空间了。
二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其中一人说道：“这里已经是仙古禁地了，再深入追下去恐怕连重器都庇护不了我们，走，再好的宝物也没有性命重要。”
另一人点了点头，以不朽神器护体，不再前进。这两位老者天资并不是十分出众，但行事极为谨慎，让他们在危地避过了数次大难，最后成功地突破到不朽真神的境界。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这张古琴若是传出，会让所有修士疯狂，但他们依然选择了离开这里。待法禁消失后，二人破开空间，远离了仙古禁地。
仙古禁地中，的杨玉环再次吐出一口真血，她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这里的空间已经彻底紊乱，各个空间通道相互驳接，向前迈一步就可能走到身后，甚至可能到了万里之外。
杨玉环在仙古禁地中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步一推算，推演正确的道路。但仙古禁地中的大道法则都是紊乱的，有一些法则在推演到一半时变突然中断，很难推演真正的道路。
整整九天，杨玉环仍然被困在仙古禁地中，甚至在错乱空间中再次深入了千里。雪花如神刃一般，划破了空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痕，又在刹那间闭合。光线似乎是被吞噬一般，天地渐渐黑暗，唯有漫天雪花飞舞。
冰冷、黑暗、寂静。
传说，曾有一位大帝自持无敌，想要一探仙古禁地，却被困在其中，那位大帝用了数千年时间才从仙古禁地中走出，从此再未涉足此地。连大帝都迷失在这里，更何况是她区区一位不朽真神？天地间只剩下杨玉环一人，一丝绝望在她的道心中浮现。
杨玉环不断地推演大道，想要找出一条道路，一条条法则在她掌心流过，构成一个古朴九宫祭坛，残缺的法则被不断补全，玄奥的符文渐渐浮现，蕴含着天机奥秘。
拟大势，这是不朽真神之上才能做到的推演，模拟天地大势来推算天机，这种借天地的推算唯有神算一族的天心镜算师才能与之媲美。
突然，杨玉环吐出一口真血，一道雷霆轰下，劈在法则祭坛上。所有的法则崩碎，未成型的九宫祭坛被摧毁。杨玉环神色一变，失声道：“天机被彻底遮掩了，此地禁天机、禁因果、禁轮回、禁大道、禁法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地方，岂不是连苍天意志都不能降临到这里。难怪当年连大帝都被困住了，这是寂灭之地，非气运绝世者不可出。”
她脸色苍白，绝望占据了她的道心，连大帝那样横推一切的存在都被困了上千年，她要何时才能出去，难道要坐化在这里了吗？一滴泪水在她眼角滑落，在空中凝结成一颗水晶，一道道细小的法则蕴含在其中。
“铮——”断弦古琴突然鸣动，一道天音刺穿了杨玉环的道心，将所有的绝望清空。
“仙古禁地竟然会影响心神！”她不由一惊，道心瞬间警醒，对抗着道心中的天音。
她并不知道，这是无上存在的执念，并非是在针对她，若非是断弦古琴，她早已陷入了绝望。
天音震荡，在刹那间攻破了她的防守，这并非是她的道心薄弱，而是天音源于断弦古琴。此时断弦古琴已经彻底苏醒，发出一道道悲鸣，凌驾于重器之上的永恒气息绽放，杨玉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嘀嗒——”杨玉环缓缓地睁开双眼，她躺在断弦古琴上，在一片仙海中飘荡。这里仿佛是仙境一般，一条条真仙法则在海中飘荡，仙灵之气氤氲。仙药如野草一般随处可见，甚至诞生了一株株真仙药。
杨玉环双目一凝，目光落在一株双生梧桐树上，在那上面栖息着一只幼小的凤凰。她的目光变得璀璨，一道道法则在她的双目中流转，望穿了凤凰的本源。
“五仙凰参，这是一株真仙药！”她不由失声叫道，五仙凰参梳了梳凤羽，朝她看了一眼。
“呜——”一声龙吟响起，杨玉环扭头望去，只见九条真龙在海中吞吐龙珠，九条真龙尾部相连，生于海底。
又是一株真仙药——九龙升仙果。
杨玉环又望向另一处水面，一朵青莲缓缓地飘转，她心头一震，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混沌青莲，源于创世的那一刹那，只能生长在混沌中，这里怎么会有一株，这片海难道堪比混沌吗？”
如果这个仙地被人知晓，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疯狂，这些仙珍哪怕是大帝都要心动。仙药这种仙珍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千年之前有一株仙药出世，引发了世人的争抢，一个拥有不朽真神的传承因此被灭，最终被一位大帝所得。仙药如此，更何况是真仙药，此时一株又一株传说中的真仙药出现在杨玉环的眼中，她暗道一声不好，立即运转心法。
一条大道瞬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不朽真神之力涌入双眼，一抹九尺长的光芒吐出，破除一切虚妄，直指万物本源。
下一刻，杨玉环愣住了，混沌青莲依旧吞吐着仙灵之气，五仙凰参吐出一道道神火，一切都如初不变，她喃喃自语道：“这难道真的不是幻境？但世间怎会有能孕养混沌青莲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真仙药？”
杨玉环俯身用大道挽起一道海水，送到她的面前，还未等她去演化，一道道真仙法则就飞入她的身体中，仙灵之气在刹那间将她的道基洗涤通透。她的肌肤变得如温玉一般晶莹，仿佛是化作了仙体。
“嘀嗒——”一滴水滴落在仙海中，杨玉环抬头望去，一道身影被玄冰锁在顶穹，一滴泪水从那人的眼角缓缓滑落，化作仙海的一滴。
杨玉环心中一震，这片仙海，是这个人的泪水！
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被玄冰锁在顶穹，啜泣了亿万年，亿万年的泪水已经化作了一片仙海。究竟是怎样的悲伤，才能让一个人、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垂泪亿万年？又是谁能将泪蕴仙道的无上存在锁在这里？
断弦古琴飞到那道身影的身旁，发出一阵阵哀鸣，如泣如诉。似乎是要唤醒她，又似是乎怕惊醒了沉睡的她。
杨玉环小心地来到那道身影的身旁，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道身影的面容，仿佛她们之间隔着亿万时光，万世因果。只能从身材看出这是一位女子，她穿着古老到无法追溯的服饰，那是根本不属于这个纪元的服饰。
一道道玄冰绕过她的身躯，但锁住她的不是玄冰，玄冰甚至无法承载她的身躯，哪怕她仅仅是躺在那里。真正锁住她的是其中蕴含的真仙法则，真仙法则将她镇锁在顶穹。
就在这时，那位女子打开了双眼，仿佛打开了黑暗的起源，她的目光扫过杨玉环，落在断弦古琴上，她的声音从亘古传来：“又是百万年，你来看我了。”
断弦古琴发出一阵阵嗡鸣，一道道音律环绕着玄冰飞舞，最终飞入她的眉心，她淡淡地笑了笑，一缕光明从她的双目中绽放，接着便消失了。
她望向杨玉环，目光平淡如水，却在刹那间望穿了她的灵魂，望穿了她的一切。
杨玉环的道行被直接镇压，所有的法则在这一刻失效，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伏拜在这位女子的面前，甚至连抗拒之心都无法升起。
那位女子目光一闪，断弦古琴飞到杨玉环身边，天音垂落在她的身旁，隔绝了女子的目光。
杨玉环不由得花容失色，至高无上的存在，不需要动用任何力量，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让人永世臣服。她身为一位强大的不朽真神，却无法抵挡女子的一道目光，如果不是古琴的庇佑，她已经沉沦在女子的目光之下了。
“不要看我的眼睛，小心亿万因果加身。”女子淡淡地说道，一道天音托起杨玉环，将她承载到女子面前。
“先天音律道体，虽然不是什么皇体圣体，但却举世罕见，生来就能勾动大道之音，修炼至极致可曲仙音。很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在我身边修行。你可以称我……”说到这里，女子停顿了一下，许久她再次开口说道：“吾名：夜雪！”
……
杨玉环并不知道，就在女子张开双目的那一刻，王者大陆被黑暗笼罩，日月隐没在黑暗中，不见一丝光线，甚至连天地大道也都被黑暗遮蔽，无法感知。片刻后又有一缕光明绽放，照亮了世间每一处角落，王者大陆重新回到了白日。
睁眼黑夜，闭眼白昼！
大帝之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了黑夜片刻的降临。而大帝这一级别的存在也只是窥探到一丝端倪，只有站在纪元巅峰的存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丘山脉，青帝凭空出现在天空中，凝重地望向仙古禁地，喃喃自语：“仙古禁区的波动，是那一位苏醒了吗？在这个时间苏醒，这是祸非福啊。”
稷下学院，王明阳摆下龟甲，身化一片阴阳，来推算天机。片刻后，所有龟甲同时破碎，阴阳被打破了平衡，险些归于混沌。王明阳显出身形，目光深邃无比，鲜血从七窍中流出，他轻叹一声，从稷下学院的祖地消失了。
大明宫中，女帝双目一凝，隔着亿万时空与夜雪对视，许久，女帝抬手打开一个道台，一步迈入其中。片刻后，女帝出现在大明宫，面色如常，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
“师父，你是仙吗？”杨玉环收起了古琴，躺在仙海中仰望顶穹上的夜雪。
夜雪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不是。”
“连师父这样无上的存在都不是仙，那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世间无仙，仙道无仙。”
“世界上真的没有仙吗？”
“……不要太在在意仙，想多了会心生魔障，只需要知道世间无仙就可以了，当你站在巅峰的时候就会明白这句话了。”夜雪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杨玉环地望着顶穹发呆，片刻后，她站了起来，探手在仙海底摘下一片龙魂仙叶，轻轻地含入口中。
一道龙影在她身后浮现，断弦古琴响起，一曲惊仙断魂序回荡在她所在的一方空间，没有一丝音律溢出，全都被禁锢在那一方空间之中。
杨玉环以道心试曲，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这是攻心之曲，以重器之上的断弦古琴弹出，足以震散不朽真神的真命。而杨玉环以道心承载惊仙断魂序，以此来锤炼琴心，体悟此曲的终极奥义。
曲终，杨玉环吐出一口真血，皱了皱眉说道：“还是无法完美进入那种境界，还缺少一点东西。”说完，断弦古琴一动，惊仙断魂序再次响起，攻入杨玉环的道心中。
……
整整七年，杨玉环不知多少次被音律震荡到吐血甚至伤及神魂真命。但她毫不在意，在仙海中随处可见修复神魂的帝药甚至仙药，夜雪也不在乎这些稀世圣药，随手拿来给她疗伤。
惊仙断魂序响起，杨玉环身化漫天音律，与断弦古琴共鸣，一道道天音在仙海中飞舞，又飞上了顶穹，在夜雪身旁盘旋，夜雪随手拂过音律，一言不发。
最终，所有的音律归于古琴，杨玉环睁开了双眼，双目中一片清明，仿佛与天地同在，天地清，道心明。
琴心大成——天地明心
“入曲易，跳脱难。万道为弦，身化音律入曲，在世人眼中或许已是巅峰境界，但终究还是落了下乘。不要被音律扰动了心弦，更不要被音律的意境所影响道心，不然真正的仙道序曲一出，未先波及他人，自己就先迷失在那种无上之境。”夜雪的声音从亘古传来，惊醒了杨玉环。
她陷入了沉思，一缕缕音律在她眼中闪过，又消失不见。
……
十九年未有动静的杨玉环站了起来，她十指如飞，拂过断弦古琴，惊仙断魂序响起，却将她震伤，一缕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杨玉环皱了皱眉，再次合目，盘坐在仙海中。
三十六年过去了，杨玉环再一次睁开眼睛，未等她有何动作，断弦古琴复苏，不动自鸣，一道道音律透体而过，将她斩碎成数千块。一道仙华垂落，杨玉环的躯体重塑，她再一次合上双眼。
这一闭就是七百年，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整个人都变得梦幻起来，仿佛只是一道映射的意志降临在世界上，而她的真身已经超脱于世。
夜雪再一次打开了双目，点了点头，一道真仙法则将杨玉环托起送到她的面前，一道道玄冰神链脱落，夜雪走了出来。
杨玉环惊异地看着夜雪，夜雪自然明了她在想些什么，淡淡地说道：“我是自封于此，随时都可以走出，这个纪元还没有能镇封我的人，就是苍天真身降临，也不行！”淡淡地话语却透出一股极致的自傲，这是一位无上存在的高傲，连苍天也无惧之！
杨玉环双目亮晶晶的，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把自己锁住呢？师尊这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
“咚——”杨玉环被镇压在仙海之底，一道真仙法则飞出，将她托起，夜雪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了镇压真我，若是将真我放出，将会打开一切杀戮，那时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可不止是生灵涂炭这么简单，或者会开启一个新的纪元轮回……”夜雪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上古时期天命被撕裂，至今尚未汇聚，不朽真神无法突破。这不是天赋可以解决的问题，除非是仙命，但那只是传说，万古以来，也只是出现过两三次罢了。没有逆天改命的手段根本无法存活下来，天生仙命是苍天不容，放出大帝级的劫难，至死方休。就算是真的有仙命也不见得能打破天地枷锁。但不突破不朽真神，你无法完美掌控那一曲。”夜雪的目光望穿无尽的时空，与一双亘古不变的眼眸对上，无尽的天威倾泄而下，夜雪双目中也绽放黑暗起源，将天威隔在天外。
“轰——”苍天震怒，天穹之上打开了一个门户，淡蓝色的光芒闪耀，整个王者大陆陷入一片动荡，无数修士强者被无尽的天威镇压得匍匐在地。几位大帝大惊，瞬间遁去，封绝一切气息唯恐被苍天意志发现。仙古禁地上方，一道道天诛降临，斩破时空，轰杀向了夜雪。
夜雪双目一凝，一步迈出踏出天域，十二命宫飞出化作另一方苍天，夜雪双掌横推一切，天诛被尽数崩碎，化作漫天苍天意志碎片，飞散到王者大陆各地。
夜雪斩破时空，消失在王者大陆。而王者大陆中，在一阵动乱之后，无数强者开始争抢苍天意志碎片。
一位不朽真神执掌一件半重器轰杀而至，以无敌的姿态夺得三枚苍天意志碎片，又破开虚空瞬间远遁千里。
“轰——”一条传奇魔道铺展开，一道身影踏出九步，当第九步落下时，虚空被压塌，空间破碎，两枚苍天意志碎片被这道身影夺去。
不断有不朽真神级别的人出现，抢夺苍天意志碎片，这可是仅仅在传说中存在的仙物。苍天意志，千年也不见得会降临一次，更何况又有谁能击破苍天意志？又有谁敢向苍天意志出手？可以说这些苍天意志碎片是万古来的第一份，这些无敌的存在都坐不住了，纷纷出手夺取。
就连青帝、王明阳这样的存在都在千里之外探手，取得一份苍天意志，唯一无动于衷的只有女帝，她坐在帝座上望向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最终她摇了摇头，合上了双目。
片刻后，夜雪踏碎虚空，摇晃着从无尽的天宇归来，面色苍白，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她的手承载着一道天华，落在仙海中。
杨玉环迎了上来，搀扶着虚弱的夜雪，将她嘴角的血迹擦去，夜雪摇了摇头，将天华放入仙海。而她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一处深渊，只有一句话从亘古传来：“在这里等我。”
夜雪受了重伤，这是苍天留下的大道之伤，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修复，甚至连真仙药的效果也只是微乎其微。为了带走这道天华，夜雪可谓是下了血本，三个完美无缺的大势被破，一件纪元重器破损，甚至连她的永恒仙体都受到了重创，但她也成功地把这道天华带走了。
一株株真仙药接连飞入深渊，片刻后又从深渊中飞回，一身精华已流失大半，没有漫长的岁月无法恢复。
但仅仅这样不够，顶穹破碎，一道道仙华垂落，流入深渊之中。这样的仙华，甚至有创生之效，一道仙华，大帝都要眼红。可以说，这样的一道仙华足以让一位大帝起死回生。但此时无尽的仙华垂落，依旧无法修复苍天留下的伤痕。
管中窥豹，可见苍天何等的恐怖，何等的至高无上！
而能从苍天那里掠得一缕天华，恐怕也唯有夜雪可以做到。
一条长河从虚空中流出，淌入深渊，长河璀璨无比，有亿万星辰沉浮其中，一个个大千世界在长河中打开，又在刹那间凋零——星河万物水！
一条由星河万物水构成的长河！
一道晶莹的光芒喷涌而出，亿万红尘翻涌，一片车水马龙的世界打开，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岁月流淌，演绎着时光的奥妙。
时光的沉淀，岁月的馈赠——岁月的光芒。
……
杨玉环已经从震惊变得麻木了，无尽的惊世仙珍从她的面前飞过，已经无法在她心中激起涟漪。杨玉环也越发好奇：苍天到地是怎样的存在，苍天道伤居然需要这么多仙物来修复。
千万里之外，女帝双目一凝：“好大的手笔，这就是真仙一般存在万古积累的底蕴吗？”
……
在深渊之下的夜雪双目中一片黑暗，一道道大道枷锁落在她的身上，玄冰锁链加持着真仙法则将她锁在深渊之下。
就在这时，一个道门在夜雪面前打开，女帝一掌落下，印在夜雪的胸前，三个小漩涡飞出，亿万法则垂落，起源太初的力量将夜雪彻底镇压。
夜雪双目变得冰冷，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落在玄冰上，一道道真仙法则修补着大道伤痕。
女帝皱了皱眉，说道：“你又动用真我了？这是禁忌，无上禁忌，动用真我会扰乱你的道心。”
夜雪轻笑了一下，说道：“无妨，我会注意的。”
女帝瞪了她一眼，随手打开了道门，一步踏入虚空。
将真我彻底镇压后，夜雪从深渊中走出，面色略有些苍白，她的大道之伤尚未修复，但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仙海中，杨玉环看到夜雪归来，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落在夜雪略有苍白的脸上，有些心疼地说道：“夜雪，你，还好吗？怎么会受伤了。”
夜雪不由一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有多久了？数千万年？还是亿万年？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夜雪的道心一曳，镇压真我的力量险些暴走，她道心一震，双目重新变得清冷。
夜雪玉手一抬，将天华从仙海中招来，对杨玉环说道：“无碍，休息几天就好。”
杨玉环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心道：明明伤成那样，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至高无上都这样吗？
夜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杨玉环，直到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夜雪才收回目光，她淡淡地说道：“好好体会天华的奥秘，它值得你穷尽一生的时间来探索，如果你的机缘逆天，或许可以窥探一丝苍天之秘。”说着，夜雪将天华牵引至杨玉环体内。
一股苍凉的气息从杨玉环的身体中绽放，双眸透出无尽的沧桑。她静静地站在空中，亿万生灵入目，天地万道真解了然，万古匆匆而过，如过眼云烟。
许久，夜雪打断了杨玉环的这种状态，淡淡地说道：“看永恒到了吗？向苍天借一双亘古的眼。”
杨玉环缓缓地睁开眼，已是恍如隔世的迷茫，夜雪双目一凝，大道鸣动，勾勒天音：“守心！”
杨玉环心中一震，稳住道心，不由骇然，如果不是夜雪在关键时刻将她拉回，她已经迷失在亘古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夜雪说道：“这就是永恒，也唯有借苍天之眼，才能一观永恒之秘。”
……
百年，对于巅峰的存在来说，不过是弹指间而已，夜雪沉眠在深渊雪狱中，镇压真我。
这一日，一道天音响起，惊动大道，夜雪从沉眠中苏醒，她走出深渊雪狱，只见杨玉环盘坐于虚空之上，怀抱断弦，琴弦未动，却响起了阵阵天音。
天音显得虚无缥缈，似乎隔着无数空间，从传说中的仙界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心中，但如果去仔细品味，却又无法回想起天音的道律。
“仙音天体，苍天之秘，万古以来从未出现过，完美无缺的大成天体。”夜雪喃喃自语道：“或许，可以传下那一曲了。”
“玉环，来这里，我有一曲要传与你。”夜雪的神色极为少见的严肃，她缓缓说道：“在此之前，我要你以真命许誓，不得将此曲传于他人，不得让此曲现世，不得让第三人知晓此曲。你，能否做到？”
杨玉环神色一凝，郑重地说道：“夜雪所言，即是玉环的意志。”说完，她以真命立下血誓，冥冥中，有一道因果将两人连接在一起。夜雪目光一动，并未斩去这道因果，虽说与她这样这样的存在染上因果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种庇护，尤其是对无上巨头来说。
夜雪轻轻点头，下一刻，她合上了双目，当她的双目再一次张开时，黑夜降临，无尽的黑暗遮蔽了一切，在这黑暗之下，一切天机都被隐没，所有的推算、所有的演化都失去了作用。
紧接着，夜雪出手炼化万世，封绝天地门户，一道道真仙法则垂落，将整个仙古禁地的时空放逐到一个不存在的时空。这个时空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它不存在于时间长河，也不存在于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是一个不存在的时空。
这样的手段可以封绝一切，任何窥视都不能跨越，苍天有眼也不例外！
在刹那间，夜雪将一篇真诀烙印在杨玉环的识海，这是一个引子，如果没有这篇真诀，哪怕再逆天的手段也无法将其真正的衍化。
此刻，王者大陆在短暂的混乱后进入了警戒状态，一道道天堑防线若隐若现，随时都可以衍化出最极致的状态。圣迹遗地中有一双双眼睛打开，吞吐着可怕的光芒。
“怎么可能！”但就是这样无敌的存在，也不由为之骇然，无论他们用怎样的秘术，哪怕是打开天眼也无法看到东西，这样的黑暗是遮蔽了一切，连神识都无法穿过。
虽然说一些造化逆天之辈也可以以无上神通使黑暗笼罩一方，但这种神通所化的黑暗在天眼、尤其是一些异瞳之下依旧明如白昼，黑暗根本无法影响。
也有不朽真神施展帝术，试图以光明驱散黑，但也是没有丝毫作用，黑夜将每一缕光明都捕捉吞噬。一时间，连真神也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大明宫中飞出一道帝诏，帝诏以极致的速度跨越了整个大陆。帝诏所过之处，一处处防线归于平静，埋葬在地下深处一尊尊无敌的存在也合上了眼睛。如此意志在当世也唯有一人——女帝！
一纸诏令，天下皆寂！
女帝伫立在大明宫中，她的目光跨越了黑夜，巡视天地八方。金、银、铁三个小旋涡在她头上沉浮，太初的力量若隐若现。
“来了——”女帝目光一动。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摇晃了一下，只听“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存在在天外叩击门户。这道声音并不是十分响亮，却清晰地在每一个人心中响起，无数人在这一声下不由自主地伏拜在地，甚至连反抗之心也无法升起。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要知道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镇压，不朽真神的镇压，甚至是大帝的镇压。哪怕是大道无法反抗，也会有反抗之心，但是这样的一道声响，却连反抗之心也无法升起，这是何等的恐怖。
“咚——咚——咚——”叩击声不断响起，而且越来越急促，再这样的叩击声下，道行低微的修士和凡人还好，一些强大的修士，尤其是无敌的老祖，瞬间喷出一口鲜血。道行越是强大，大道越完善的修士，受到的冲击越大。甚至就连一些大帝也闷哼一声，遁入虚无之中。
“咔——”一道轻微发破碎声响起，大明宫中，女帝脸色微微一变，三个小旋涡仿佛活了过来，太初的符文勾勒，演绎着创世的奥秘。在这符文交错之间，似乎诞生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拥有最全新、最无缺的力量，没有一丝衰退。太初符文交错，构成一篇道章，道章宛如天成，蕴含着创世的力量。
就在女帝推出道章的时刻，一丝不可察觉的波动扫过，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她松了一口气，道章崩碎，太初符文归于旋涡之中。
天外的叩击声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接着，遮蔽了一切的黑夜消散，光明再一次普照大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从黑夜的降临到消散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但对于整个大陆的修士来说，却宛如是度过了一世那么久。往日里普普通通的阳光在人们看来弥足珍贵，也只有在黑暗降临后，众人才会珍惜光明的可贵。
黑夜消散之时，夜雪也将放逐的时空打开，仙古禁地重新归于极北之地。天空中有劫云凝聚，一道道雷霆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劈下来，但最终还是消散了。
夜雪看了一眼天穹，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杨玉环显得有些迷茫，她喃喃道：“这样的一曲，又应是何名呢？”
夜雪沉默了一下，说道：“一梦，万古枯。”随即，她拉起杨玉环的玉手踏入了深渊之中，这里是属于夜雪的禁地，哪怕杨玉环在这里修炼了千年，也未曾踏入这里一步。
当她们踏入深渊的一刻，四周的空间瞬间变得五色缤纷，一缕缕时空的光晕荡漾，不时有一颗七彩的气泡飘过，荡起片片涟漪，如梦如幻。
但如果有任何存在落入这样的时空，都会瞬间灰飞烟灭。因为这是时间的汇聚，亿万年的时光汇聚在一起，才出现这样如梦幻般的时空。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时间是真实存在过的，而不是以大道法则构织。这样的时光是无法规避的，如果落入这样的时光，只能以自己的岁月来渡过。但，又有谁能拥有亿万年的岁月？
最珍贵的还并不是这些，而是这时光背后所承载、所隐藏的东西，它就是一部贯穿亿万年的古史。对于那些真正的无上巨头来说，这些比什么都要珍贵，他们能从这样的古史中探索亘古的奥秘。可以说这就是时间长河，只不过它没有真正的时间长河的永恒。
真正的时间长河，它是永恒存在的，无始无终，没有人能追溯到它的尽头，也没有人知道它流淌到哪里。亘古以来，它就是静静的流淌着，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打破它的宁静，它承载了一切，蕴含了一切，却又是什么都没有。
时间长河，就是这样的永恒。而深渊中的时空，它承载的仅仅是亿万年的岁月，虽然亿万年是无比的漫长，但是在永恒面前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当然，这些并不是杨玉环所能知道的，如果不是夜雪牵着她的手，她已经在无尽的岁月中灰飞烟灭了。尽管她不知道这片时空是什么，但还是将这独一无二的感受烙印在心中，直到未来的某一时刻，在她登临巅峰的时候，或许她可以窥探到这其中的一丝奥秘。
夜雪拉着杨玉环下沉，岁月的流光拂过，杨玉环探指轻触，却如虚无一般穿过，甚至溅不起一丝涟漪。
夜雪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在这样的时空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这里的时间外面的时间是不同的。当踏入这片时空之时，也就意味着脱离了时间线，再一次归于时间线的时候，已经不是之前的时间节点了。不管在里面待了一瞬间也好，万古也罢，当归于时间线的时候，可能只是刹那流光，也可能万古已枯。
当然，夜雪早以逆天的手段锁住了时间节点的坐标，当她们回归的时候，也只是下一瞬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来到了时空的尽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流彩的时空涟漪，没有七色的气泡，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木屋。
木屋十分简单，甚至可以算得上简陋，只是由凡间的树木搭建，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小屋外，只有桃树两三株，桃枝上挂着一盏秋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条歪歪斜斜的青石小路在树下横陈，不知通往何处。
杨玉环呆了一下，她本以为时空的尽头会通往亘古，或是天地之始，再不济也应该是一处绝世无双之地，没想到是这样的一间小木屋，这与她想象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抚断弦，奏曲，用我传你你的拿一曲，不要多问，不要多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一直弹下去就好。切记，谨守道心，不要被此曲扰乱了你的天地明心。”夜雪的声音响起，杨玉环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铮——”琴音响起，杨玉环变得空灵，她的身形变得飘渺虚幻，似乎只是时间长河中映射的一道影子，一双玉手在断弦琴上拂过。没有天音萦纡，没有大道鸣和，浅浅的琴音回荡，在这琴音之中，隐约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中有几分青涩、几分稚嫩。
青石小路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两道身影——两位少女。
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金色的瞳孔流淌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意蕴，她的容颜与夜雪有三分相似，又似乎是幼时的夜雪。她的手被身前的黑发的少女牵着，两人走在青石小路上，悠然无忧，是那么得隽永。
……
不知何时，曲终，杨玉环蓦然惊醒。回首，万里飞雪凝霜，不见一丝生机，熟悉的大道，熟悉的天地法则——是仙古禁地。
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梦醒时分，烟消云散。没有小木屋，也没有仙海，也没有——夜雪……
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她不由得茫然。
一丝惊慌从她的眼中闪过，又入心中，一颗天地明心被无边的惊慌淹没，再无清明，找不到了，她找不到了！
一切都成了梦中烟云，亘古犹可溯。可是梦境，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该去何处追寻？
“嘀嗒——嘀嗒——”一滴滴泪珠滑落，又在刹那间凝成霜雪。
“玉环”就在这时，在这无人之地，一个声音响起，杨玉环蓦然回首，夜雪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看着她。
杨玉环小心翼翼地握住夜雪的双手，温润如玉，是那么的真实。她笑了，笑的十分开心，像是找回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你变了，和之前不一样了。”杨玉环安详地躺在夜雪的怀中，望着天空。
在此之前，虽然说夜雪并没有摆至尊的架子，没有放出镇压九天十地的气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气质。但是在无形之中，似乎她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似乎是那高高在上的苍天，没有七情六欲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似乎，是隔着亿万的岁月，相望而不相及。
而此时的夜雪，是那么真实，那么平凡，如同邻家的姐姐一般，温婉而平和。
夜雪也笑了，如冰封万古的雪莲绽放，她望向仙古禁地的深处，轻轻地说道：“是啊，镇压的真我彻底沉睡了，沉睡在遥远无比的岁月之中，不会再醒来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杨玉环有些疑惑。
“现在的她是真正的夜雪，沉睡的真我，也是真正的夜雪，夜雪把岁月中的自己剥离，她是她，她也是她。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她才是你要的夜雪。”夜雪没有回答她，而另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这吓了杨玉环一跳，她甚至没有发现这第三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要知道她可是一尊超脱了不朽真神的存在，哪怕是大帝亲临也不见得毫无察觉。
不过当她见到眼前之人的时候就并不觉得意外了，只见眼前的女子身披帝袍，头戴帝冠，脚下一条古朴无琢的大道铺展，大道不在空间的范畴之内，哪怕是亿万里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
“小女子杨玉环，拜见陛下。”杨玉环欠身盈盈一拜，她身为一尊不朽真神之上的存在，又是夜雪的弟子，这样的身份足以和大帝平起平坐，能让她称之为陛下的也唯有那一位——女帝！
女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夜雪身上，她仔细地打量着夜雪，片刻之后，女帝说道：“好一个完美无缺的永封，这应该是借她之手吧，先天道音之体……不对，这不是道体，这是天体。那一次苍天震怒就是因为这个吧。”说着，女帝深深地看了杨玉环一眼。
“若以你的道心镇压，相衡的力量会引来同等的反弹，毕竟你的真我也是你，你是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来镇压自己的。若是我出手，又会引动你道心本能的抗拒。借她之手，拨动岁月，将真我带入剥离的岁月，不会有抗拒，也不会有反制。你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女帝缓缓地说道。
夜雪笑了笑，说道：“是的，但，她也是我的弟子。”
女帝不再出声，一双真知的目光落在仙古禁地的深处，夜雪也不说话，同样望着那一处地方。
片刻后，夜雪打破了沉默，将杨玉环推到女帝面前，说道：“这丫头，你看怎样。”
杨玉环心中一震，夜雪这是要将她托付给女帝。
女帝看了看杨玉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一向风轻云淡的夜雪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如果是一些小打小闹，那几个小家伙就能搞定。如果是资源，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也没和我客气过。虽然说我这里还是有一些拿的出手的东西，可对你来说，真正值得我一个人情的，似乎也只有我出手一战了。九天十地，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横推的？哪怕是那些所谓的遗土禁地，也无法阻挡你的脚步，你要做什么？”
女帝抬手，指了一下天空，说道：“的确，大道无止，唯我无敌。可是一旦开战，战到天崩，到时我也无法顾及一切，那时可能一切都灰飞烟灭。我要你出手定住乾坤，不需要太久，只需要片刻。”
“你这是要重铸一切。你是要推动的轮回。这是要规避轮回。”夜雪双目一凝，这是万古没有的事，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女帝这是要挑战万古！
“对，我就是要挑战万古，开辟一个不存在的，跳脱一切的世界。”女帝的声音平淡，但坚定无比，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挡她的决心。
夜雪的目光变得可怕无比，在刹那间推算万世因果，最后，她又回到了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只要你有把握，又何尝不可？只是你不觉得这个人情有点重？”
女帝笑了起来，取出一物，放在夜雪的手中，说道：“所以我帮你找到了这个，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这样东西。”
看着手中的那样物品，夜雪陷入了沉默。许久，她屈指一弹，那样物品湮灭在虚空之中。她叹息一声，说道：“我只能说，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如果他们不惹到我，我也不好出手。当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然会出手的。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说完，夜雪一步一步走入仙古禁地的深处，直至消失。
杨玉环望着夜雪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她轻叹一声，她自然明白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却又让她不舍。
“走吧，又不是生离死别，相隔永恒。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的，用不着伤感。”女帝不知何时站在了杨玉环的身旁，遥望着仙古禁地的深处。
杨玉环叹息一声，夜雪也是为她卖了一个人情，正如夜雪所言，收她为徒确实是为了镇封真我，但，她依然是夜雪的弟子！
杨玉环收起了离别的情绪，跟随女帝踏上了大道，离开仙古禁地时，杨玉环问道：“夜雪她是黑暗的主宰吗？她曾说过，她并不是仙。”
“世间无仙，这不是一句空话。至于黑暗的主宰，这你就错了，夜雪最恐怖的是极致的冰冷，你所见的黑暗，只是她的冰冷外放，冻结了一切，甚至连光都被冻结了。最恐怖的是，这种冰冷是攻心的，可以说如果她愿意，甚至在一念间可以让大帝的道心凝霜。当然，如果说她是黑暗的主宰，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说到这里，女帝不由得笑了起来。
“陛下，夜雪她到底有多强呢？”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她一直没有问过夜雪。
“不成帝，终是大道难明，以后你就跟随于我，我指点你的修行。夜雪，对于她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大道万千，不过是过眼云烟，万古悠悠，不过是流水滑石。对于她而言，真正重要的是道心，真我归真，是溯源。”女帝笑了笑，说道：“至于夜雪有多强大，可以说如果她彻底爆发出最无敌状态，她自己都害怕。除了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存在能与她抗衡一二了。”
“陛下呢？陛下也是万古无双。”
“这和夜雪有所不同，大道不同，真我不同，本源不同。可以说，虽有万古悠悠，唯我无敌。”
“如果说夜雪与陛下一战，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女帝轻轻地笑了笑，问道：“你真的，想见到这样的场面吗？”
“还是有些期待的，如果一战，必是万古绝伦。”
“你不应该期待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会怎样？”杨玉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把一切都追溯起源，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天地不曾初开，你觉得会是怎样？”
“……”
……
仙古禁地，重归于寂静，这里没有生机，是属于冰寒的世界。没有人知道，在这无止的深渊之下，埋葬着亘古之前的执念，沉睡着一尊主宰了一个纪元的无上存在。
“嘀嗒——”一滴泪水落在仙海中，夜雪端坐在顶穹，时喜时悲。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片刻，或许是千百万年，夜雪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她依旧是那个冰冷无情的无上主宰。
只是，随着“咔——”的一声，万古玄冰悄然破碎，显露出凝霜万古的淡金色双瞳，是那么的纯粹。
“没有岁月，不知万古。但是，太久了，终是要归真。”她踏着虚空走下，所过之处，仙海崩碎，无数天地仙珍随着仙道法则流入虚空，有五仙凰参凤鸣九天，有龙魂仙草龙游八方，有后土灵芝玄武驮伏……
千百万年的孕养，这些仙药早已通灵，一时间，各种异象纷呈，朝拜夜雪。更有几株仙草中的至尊绕着夜雪转了九周，而后随着仙道法则飞入虚空之中。
对此，夜雪只是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当她踏入深渊之时，仙海已经崩碎，只有一洼浅池留了下来，一滴深蓝色的水滴镇压在其中。这样的一滴水珠，却给人了一种厚重的感觉，似乎这一滴水珠可以压塌苍穹。
夜雪的目光扫过水洼，在水珠上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她踏入深渊之中。
梦幻的时光在她身边掠过，一步下去便是千万年，不知走了多久，时间突然消失不见了。夜雪踏入一副画卷之中，这里没有岁月，没有时光，只有那一刹那的永恒。
在夜雪踏入的一瞬间，画卷活了过来，有空灵的笑声传来，夜雪静静地站在一间木屋前，以某种节律叩击着木门，随着叩门声响起，空灵的笑声戛然而止。
“笃——笃——笃——”叩门声在画卷中回荡，余音不绝。
“咔——”画卷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化作漫天的晶片。
小木屋不见了。
夜雪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少女的脸颊，看不到她的表情。
夜雪的声音响起：“梦醒时分，真我归真！”她向着少女走去。
少女的声音响起，竟和夜雪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所存，即是真我，我所念，即是永恒。”少女抬手间，永夜断绝了一切，冰霜锁道，仙道法则将夜雪禁锢。
夜雪叹息一声，从仙道法则中走出，丝毫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她跨越永夜走道少女面前。说道：“梦醒时分，一切烟消云散，逝去的终将归于岁月，往生可溯，来世可追。”
少女的目光透过长发，冷冷地注视着夜雪，夜雪坦然对上了她的目光。夜雪道心大开，呈现在少女面前，说道：“世间无永恒，但你就是永恒，没有什么可以抹去永恒的痕迹。真我归真，这是念之所存，也是真我所归。”
少女迟疑了一下，神识探向夜雪的道心，而夜雪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任由她探去。
最终，少女低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她开口说道：“你走吧，或许下一次再相逢，或许……”
夜雪注视着她，许久，一片片飞雪不知从何处落下，夜雪的身影消失了。
仙古禁地，依旧如初。
只是，在那一处无人所知之地，有一位存在消失了，没有人知道这位存在去了哪里。
深渊雪狱也随着那位存在的离去而消失了。
……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万世千古，不过是梦中回首一刹那。
在未知之地，张开了一双淡金色的瞳孔，宛如天地初开时的那一道太初之光，纯净而隽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