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山下,回荡着小镇里百姓们来回的叫卖声,一声比一声高。
可以看见四五个身着青灰色、藏蓝色道袍,拄着“神算子”“半仙”“神医”之类的布旗杖坐在一小块方桌前扇着蒲扇的老道士。
白衫露出,轻轻摇摆,细若凝脂的手放下了帷帘,北枫索性下了车,把袖中不多的铜币交给了车夫,走进了最近的酒馆。
有两三个少女看到了少年,交头接耳。
“你们瞧!那位公子!”
身边亚黄色的罗裙少女回头,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到少年之后,那原本的表情却再也维持不住了。
“这....是哪家的公子?”
身边的小姐妹接了嘴,“是刚进城的,应该是外面的。”
“哎,也不知道近来怎回事,这茅山里的道士越来越少了,城里很难见到了。”
酒楼是穿越不可缺少的元素,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小型资料库和八卦源。
“嘘....你不知道吧,这两天的茅山道士一批批的下山了,听我那老哥们儿说,他们好像要避难什么的...茅山怕是出事儿了...”
“怎么会?!茅山那一群道士们怎么会出山?”
“对呀,听说他们是有规矩的,出山这种几乎就被开除派籍了!”
“...喂!你们小点声儿,这可是真的!我那好哥们儿的儿子就在茅山!”
“.......哎,这可怎么办呀……”
.....
一只脚刚踏进门,就听见靠门的三两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小声交谈。
甩了甩胳膊,径直走向了那一桌,在旁边的桌子掸了掸灰尘坐下,瞧着窗外。
小二十分有眼力见儿,立马小跑过来招待客人,待近身,看到少年的面庞不禁吸了口气,愣愣地站在原地。
在茅山这片土地很少见到如此谪仙般气质的少年,更别提这一家小小的酒楼了,少年清冷、恬淡,与这里格格不入,刚一进来就吸引了大批的目光。
可让小二吃惊地并不是少年的模样。
“....小枫?”
北枫不禁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小二眼中带着吃惊和激动以及一丝丝的不确定,并没有什么恶意。
“......”不认识啊。
见少年一脸茫然,小二又愣了一下,笑着又面对少年说:“你可能早就忘了,我是小榄,小时候你还救过我呢!”
北枫的记忆闪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遍眼前的小二,语气带着了然,“苗榄?”
“嗯!”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小枫……这些年你一去不返...我还以为...”说着说着就住了口。
正准备再开口那边就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小榄!别偷懒!快点!这边还有好几个客人!”
苗榄赶紧说,“好嘞!”回头带着歉意看着北枫,“抱歉,小枫,你先点一点吃的吧。”
“那就把特色菜来几份吧。”北枫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银两,叹了口气。
可惜啊,早知道多从二皇子那里顺一些了。
苗榄拿着小竹板划了几笔,就点头告辞了。
那几个汉子还在悄声说话,声音很低但北大佬的五感灵敏,这种程度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了耳中。
待侍女端上了饭菜,北枫边吃边听但神色却是一片坦然,动作很快却不难看,反而优雅自然。饭菜味道不错,有豆苗贴田鸡、奶汁炖鱼、通花软牛肠、汉宫棋(也就是印花面片),可以说是丰盛了。
吃了两碗饭,北枫就准备向苗榄告辞了。
“嘭!”头顶上的牌匾顺势倒下,敞开着的红木门被震得抖了抖。
“老板娘!给哥俩儿上十斤羊肉再来两壶酒!酒要店里最好的梨花酿!”
楼中的客人们被吓了一跳,全向这边看,在旁边窃窃私语。
“这明显就是唐门的两人来找麻烦了!”
“嘘....唐家可不是咱们能讨论的...”这人说完还用余光瞄了瞄大门口和周围,生怕有人听见。
“唐门?祁山唐门?!”
“是啊,唐家可是用毒世家,跟他们对战稍有不慎就会中毒,轻则久病不起,重则......毙命…”一个男子吞了吞口水顿了一下说到。
北大佬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
这两人全身吐露着痞子味,长相面貌普通,除了表情凶神恶煞实则并不可怕,也不符合传闻中唐家人的形象。
两个壮年男子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向了楼中间的桌子,还没等桌子前的客人反应过来就“嘭”的一声一脚踹翻了桌子。
桌子轰然倒地裂开了几条缝。坐在旁边的客人随着桌子险些倒地,喘了口立马后退,赶忙把桌子让了出来。周围的人见状也立马起身远离,不一会儿两人周围就多了一大片空白。
这两人中有个稍微粗狂点的叫到:“老板娘!这破桌子质量忒差!给老子再搬一张来!”
“哎哟,好好好,客官您稍等!
小二!别洗碗了!赶快给客人换张桌椅!”老板娘赶忙从台前走出,拉长嗓音尖声唤道。
“来了,常娘。”小二不一会儿就搬来桌椅。
两人环视四周,又一脸嫌恶的坐下,嘴里嘟嘟囔囔这家酒馆的陈设。忽而,瞟见了一个清雅少年站在离门口不远处,嘴角挂了几抹淫笑。
“嘿!这位小公子介不介意跟哥俩儿喝几杯?”壮年看着北大佬的方向用他那粗壮的臂膀拍了把桌子,桌上凹陷了一个手印,手印入木三分冒着黑气,一旁人着实吓了一跳,有些悲悯的看着这俊美少年。
刚刚废话连篇和好友在讨论几大世家的那个男子早就禁了音,酒楼一片寂然。
看到儿时好友被拦,小二哆嗦着走过来,准备相劝。
“好啊!”
却只见岑北枫径直走向了汉子,薄唇微勾。
见到北枫答应,俩汉子笑了,他们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做什么都十分相似。
“小兄弟,请!”酒壶刚被摆在桌上兄弟俩就示意北枫。
北枫一只手提起了酒壶,笑着说,“在下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不知二位敢不敢奉陪?”
“哈哈哈哈小兄弟爽快!小二!再来两坛!让我们陪小兄弟喝个痛快!”
北枫示意侍女将壶中酒倒入杯中,递给了二人。
二人拿到酒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顿了几秒,北枫拿着茶杯浅浅的抿了几口,眸中笑意早就消散,只剩下凛冽刺骨的寒风。
酒楼小窗的光线直射而下,昏晕洒落,阳光早就不再灼热,少年坐在光线中,幻然美哉,就像一幅清冷的画卷,淡雅祥和,自然清爽。
“啊啊啊啊!”
“啊!疼!”
“cao…臭小子…老子…饶饶饶不了......你....”
像是蚯蚓,两个大男人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口中不断地喷着黑血……说不出话了。
这时酒楼里才恢复了喧嚣,酒楼里的侍女被吓的面色苍白,花容失色,呆呆的站在原地。就连左右的客人都不禁捂住了嘴,恶心的背过身去。
“吓死老子了!”一汉子摸了把虚汗,摇了摇头。
“哎?这是怎么了?”
“是中毒吧?在唐门面前用毒?”
“这小公子看着无害谁知也是个狠人啊……”
“......”
经过这一翻闹腾大家也不是傻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北枫动的手脚,就连苗榄都愣住了。
“唐门?”她一开口周围就静了下来。
“就这水平敢自称自己是唐门中人?”清冷的少年嗓音飘散在酒楼中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唐门是无人了吗?”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