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无法明白,黄诗雅住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对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即使是在给她递纸巾的时候,也没有。别人?赖文辉是别人吗?他们可能很早就认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因为...
因为我就是赖文辉口中的那种,活在梦里,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的人,从来不曾注意到黄诗雅身边有什么朋友。我只注意到,黄诗雅与我同居的这一事实,并且沾沾自喜。报应,或许指的就是这样的事吧。
黄诗雅也起得很早,相对于她叫喊到凌晨来说。黄诗雅踮着脚出来,轻轻关上门,没有穿鞋。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长到大腿根的T恤,里面可能什么也没有穿。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猜测,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惯性思维而已。
她看到我坐在大厅的饭桌边上,稍微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黄诗雅去了一趟厕所,径直回到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着。衣服底下确实什么都没有,起码上半身是这样。
黄诗雅终于放下杯子,带有疑问地看了我一眼。我张张嘴,打算说声早上好。
“嘘!”她说。
“什么?”
“嘘!”
“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只得用唇语。
黄诗雅没有看我,“他还在睡觉。”她不耐烦地说,声音不大不小。
我只好闭上嘴。
黄诗雅呆呆地看着杯子里剩下的水,好像那是天底下最重要的物件。我坐在边上,没有喝水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正面看她。从我的角度,低下头就可以看到她的小腿从对面伸过来,小腿很白,白得没有血色。再往上只能到膝盖过一点,剩下的部分被桌子挡住了,我没办法确认下半身是否也同样没有穿任何东西。
如果我一侧头,兴许也能够看到,但我不想。可能仅仅是不想去确认这样的一件事。
我们默默地坐了半刻钟。黄诗雅如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目光全然没有离开水杯。我的目光也没有离开桌子的边缘。
突然她抓起水杯一饮而尽,仿佛赶赴战场的勇士,一道水顺着嘴角流下,流入领口,她也没擦。
又过了好一会儿,黄诗雅终于从房间出来,换上了小西装、黑丝、高跟的全副装备。
“你还不去上班吗?”她笑了笑,温暖得像春日的阳光。
“嗯...”我胡乱应了一句。黄诗雅甚至没有等我的回应,已经咚咚咚下了楼梯。
我怔了怔,看着黄诗雅的杯子出神,顺便在考虑今天是不是应该请假。
“有没用过的牙刷吗?”赖文辉只穿着四角裤就出来。
我回房间,把旅行用的套装找出来递给他。
“这是个好表子。”
我握紧了拳头。
赖文辉吹了个口哨,接着说,“就是有点小贵。”
“你不知道她一直做这个?”
“你别乱说。”
“第一次带人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不要再说了。”
“睁开眼睛,这就是你要学的第一课。”
“不可能。”
“看到的东西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每个人都有很多面,不会每一面都讨人喜欢,顶多只能讨不同的人喜欢。”
“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哪样的人?你很了解她?”
“我跟黄诗雅是同学...”
“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能够数清楚她有多少颗痣,你觉得你了解她?”
“我...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你觉得别人是怎么样的人,只是你加给别人的人设。”
“我...”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争辩什么,只觉得有一种难受的感觉,逼得我站不直腰。
“我告诉你她是表子,或者她是c...哪种能令你好受些?”
我松开拳头,蹲到地上,难受得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