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开始变得不太平了。
自从术元都出了那事,各个国家的民众貌似都开始恐慌和不安。他们之中出现了无数不安定的言论,其中一些甚至夸张到无法通过审核。一些城市的犯罪率在悄然上升,一些久违的“主义”也重新开始了传播。
二十一年,似乎那些被强行压制下去的不和谐之物已经忍耐到极限了。那场匆匆发生的变革与条约束缚色精神果然没有被真的消灭,天晓得战火会不会因此重燃。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孟迦尼对么?
睁开眼睛之时,身处陌生环境的孟迦尼似乎“听”到这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中。不过直觉与经验告诉他,这是某个人在于他的精神直接交流产生的反应。
“我在什么地方?你又是谁?你想干什么?”
别那么紧张,小东西。
天空中忽然坠落下两条连接锁链的尖锥,贯穿了孟迦尼的双臂,将之压倒在了地上。
未等他因痛苦而尖叫,又一条更粗的尖锥就紧跟着落下,精准的斩断孟迦尼的第九节脊椎骨,贯其胸腔而过。
等他能抬起头时,已经有一位山岳般魁梧的红发男人抱胸站立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从出生至今没有一天不被稀奇古怪的事情缠身。就算获得血族的不死之身也还一天到晚受伤挨打,感觉自己活的毫无意义?
孟迦尼重新低下了头,他安静的将脸紧贴地面,不想做任何解释或反抗。
我叫冉崇?让,你可以直接叫我冉崇让。好歹也在葬国会里当了十年奴才,我是谁这种事,你还是能知道的吧。
“那个和老板争一把手失败,整个势力被肃清殆尽,连灵魂都被撕掉一半的那个冉崇让?”
第四根尖锥,精准插入了孟迦尼的左肺。这猛烈的冲击让他无法抑制的喷出一大口献血,也让他无法抑制的抬起了头。
自称冉崇让之人,用他粗大的手重重捏住了孟迦尼的下巴。若不是他还需要孟迦尼继续说话,凭借他的力气应该只是碰到就能让脆弱的骨肉变成碎块。
“别给老子提那贱人……佛黎瑟…我迟早要把他的骨灰扬干净了!!”
不在用精神低语装矜持,瞪成个牛犊眼的冉崇让恶狠狠的冲着孟迦尼怒吼。
“所以呢?这和你胆子大到敢把我整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一束白炎在冉崇让的耳边划过,下一秒,这家伙的整个身体都在烈火中变为焦炭。
灰烬飘落在孟迦尼的鼻尖,这可怜的家伙正止不住的发抖。
“哦?这个血族的灵魂里感觉不到原罪?”
沧辉白炎的声音借着夏洛克的口说出了这份疑问。
“因为……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血族。”
烧焦的冉崇让本该就那样灰飞烟灭,但在起形神具灭前的刹那,那堆发臭的物质却重新变回了血肉。
他的四肢最先恢复原状,而后是脊椎与内脏。话费大概二十秒后,冉崇让的一切就已经与先前没有区别了。
“第三条命。”夏洛克收回了掌中燃烧的白火。遗憾的说道:“不过不会有下一次了。你们这些血族真是血族?怎么一个个的连人都没杀过?”
“呵……沧辉白炎……永远在我记忆最深处膈应我的鬼东西。”冉崇让扭了扭僵硬的肩膀,他看夏洛克时根本不给其半点好脸。
“所以还不回答那个问题吗?”夏洛克望了眼那纯粹只有红色的诡异天空,想想自己被鬼手拽住的瞬间,忽然感觉有点单反胃。
“赶紧说,为什么非要把我搞来这地方?”
“嗯……怎么说呢。”
“别说是珞瑟妮的事情。”
“哦,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灰白的火环点燃了地面,将三人全部包裹其中。那火环随着一声“起”变化为火墙,顺带烧断了插在孟迦尼身上的尖锥与锁链。
终于没了束缚的孟迦尼,小心翼翼的爬起身子,他坐行着退后几步,远离那对视的二人,开始修复自己已经流干血的伤痕。
“冉崇让是么……我劝你最好谨言慎行。就算你现在的灵魂罪不至死,我也不觉得这空间被拆会对你毫无影响。”
“冷静点,白凤凰家的小子。咱们之间可没有利益冲突。我是能当你盟友的人,这点你大可完全信任。”
懒得理会冉崇让那些花言巧语夏洛克冷冷的说道:“干掉卡洛斯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没有好处,但对伊利法和佛黎瑟这两个贱人肯定有坏处。”
“具体来说?”
“具体来说,就是伊利法想要月夜魂晶,佛黎瑟想要他的影核,葬国会的所有最终目的都得有那个叫卡洛斯的小鬼存在才能达成。为此他们会逼着那小鬼不断释放力量,直到他再也没法压制他的力量。”
“而如果我帮你在卡洛斯完全解放前就把他干掉,就能让他们二十来年的所有计划都付诸东流?”
“不止这样。”短暂停顿之后,冉崇让睁开了久闭的双眼,小声说道:“你偷窥到的未来可不仅仅是那只荒野神灵吧?想真正阻止那场灾难,干掉那小鬼可是唯一的办法。”
听到这番话,夏洛克的表情有些五味杂陈。“所以这就是你任由那种作弊一般的力量提升手段被最不该拿到的人拿走的理由?要是没有被你拽走,让我顺利封印那只雷鸟,那危机貌似都不会真正开始吧?”
“不不不,若是没让你兄长伊菲格得到那只鸟,灾难会向另一个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别把时间线和未来的可能性想的太简单,有的时候不做出一些必要的改变,是不太可能达到happyend的。”
“happyend?这是哪国的语言?”
“额……你不用在意。”冉崇让似乎无意间泄露了些什么,他很快重新调整状态,又说道:“不过说这些都没什么大用,我摊牌了。我有办法把你的珞瑟妮和那小子分开。”
“别说你打算让我去萨坦遗迹找蓝刃闪。让我去求那死老鬼都不如这辈子别见到珞瑟妮。”
“可是卡洛斯那小鬼,已经以萨坦遗迹为目的地出发了哦?”
一个大跨步上前拽住冉崇让的衣领,怒目圆睁的夏洛克忽然吼道:“此话当真?”
“你终于感兴趣了……”
“连起来了,全都连起来了。为什么丽贝卡放任黛安娜来着种地方,为什么卡洛斯逃离我的方向会是往南走,为什么葬国会那群人在削减自己的势力,为什么术元都和黑松镇这种级别的城邑是可以牺牲的弃子,为什么重塑世界两次都不会引起英联的制裁……为什么我的通缉令如此诱人却从来没有本部直辖的精锐猎人来讨伐……一切的关键都在蓝刃闪那老鬼哪儿。”
紧接而来的,就是夏洛克放肆的大笑。这显得略微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冉崇让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还是选择了与夏洛克一起大笑。而在他们身后的孟迦尼,几乎是看恶魔一般恐惧的瑟瑟发抖。
他已经知道了太多他不想知道的秘密,他已经被迫得到了太多会招来不幸的情报。尽管他根本无意窥探无法掌握之物,但他却总是离奇的处在一切灾祸的中心。夏洛克刚才的那番阐述已经让他知道了夏洛克推导出的“结果”,可他除了害怕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现在身处冉崇让塑造的独立空间之中,能做到这般伟业意味着他的实力起码也达到了三翼升华,甚至可能更高。而刚刚自己醒来时的遭遇也在提醒着他,根根不要妄想能靠自己逃离这群怪物。
有那么些时候,绝望的孟迦尼甚至开始怀念作为伊利法的仆从活着的日子。至少那时候他只需要遵循伊利法的命令做一些窃密和欺诈队伍任务,那位主人除去怪异的癖好外也确实算得上不错的主子——至少没必要向现在这样,被一群又一群形形色色的怪物包裹其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白凤凰家的小子,你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了吗?”
“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没想到,我最开始猜的会是这么准。”
“那么,你的决定呢?”
冉崇让伸出手臂,似乎想要与夏洛克握手。
自光荣航海开始,这动作就是黑市中询问谈判结果的通用姿势。
与对方握手,意味着双方虽然存在分歧,但利益大于分歧,可以合作。
只用三根手指与对方握手,意味着分歧大于利益,无法合作或,就算合作也无法保证是否随时会根据情况叛变
夏洛克的回应是什么?
夏洛克越过冉崇让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小臂。
“嚯,完全同意合作?我这一百多年里和那么多人合过作,还第一见到这动作能做出来。”
“你的需求是想要杀了卡洛斯,报复把你一脚踹开的葬国会,顺便大赚一笔,对么。”
“不错。”微笑第一次出现在了冉崇让的脸上。
“而我的需求是把卡洛斯的灵魂从珞瑟妮的身体里驱逐,仅此一个。”
“那就是说咱们就没有任何需要议价的意义咯?”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