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屋中,一片漆黑,寒气四处弥漫,堆积在每一个角落里,寒冷十分,屋中只有着轻轻地呜咽声响,还有“滴答,滴答……”的响声。
那一张清冷的面孔上早已没了人气儿,只有眼中透出的那几分绝望和迷惘,做了那么多,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乌有,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剩下。
一直等到屋外再没了声响,青璃才撑着自己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吃力地拉开门栓,皎洁的月光一下子全部映了进去,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赤着一双脚,她迈过了门槛,走了出去,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一步一步地,那个清冷女子,从此以后,从今夜起,从这一刻起,便不会再相信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说的话了。
她不会再爱了,姥姥说的很对“凡世间所有男子,都有一张花言巧语的嘴,他们所说的话,便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
起初,青璃是不相信的,她为了证明世间有男子是值得去爱的,为此她花费了十年时光,找到了云子羽,她天真地以为云子羽会爱她一辈子,娶她为妻,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姥姥没有骗她,只是她太傻了,陷入了漩涡之中,信了一个男人的鬼话。
青璃一袭素衣,漫无目的地走着,泪早已流干了,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脑后,随风舞着,像是在嘲笑她似的,嘲笑她那么傻,那么天真。
长生殿前,阴风大作,巍巍长生殿屹立不倒,她临于汉白石广场的边缘,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脸色异常苍白,双脚也是被一路上的尖石硌得满是鲜血。
她该长大了,青璃该长大了,她发誓,转身之时,便是涅槃之时,她不再是一个天门宗的小小弟子,而要做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界之主,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终不再留恋什么,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
明月依旧朗照,汉白石广场上,一个落寞的身影久久不曾离去,他苦笑着,抬起了头,呼吸着令人窒息的空气。
这次,他真的错过了,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躲在远处的“温阳”见青璃跳了下去,一时欢悦起来,立马幻化出原来的模样,化作了一袭红裙模样,趴在崖边朝下张望着。
只见崖下,黑气翻腾不止,又瞧一层层的金光泛动不已,哀嚎声久久不绝,红裙女子觉得无趣十分,看了一会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并没有想管那落寞的身影的意思,好像那人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一般。
“若有来世,我会比他早一点认识你,到那时,在你身边的,会不会是我?”落寞身影喃喃道,嘴角又露出了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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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巷中,景色依旧,青翠的竹尖上早早地凝起了不少露水,晶莹十分,三两竹屋隐在这片竹林下方,格外扎眼的便是,那院落中开的正盛的几株雪樱树,碗口般大小的花朵,如血一般残红。
前些日子,螭吟载着云子羽和云无忧来到了幻世门,二人的到来,着实令众人吓了一跳,云无忧看上去还好些,只是受了些刀伤和箭伤,有些血於,最重的也伤不到骨头,十天半个月就能好起来,可是云子羽到时,已经没有了人样,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血肉模糊,森白的骨头和粘稠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作呕。
“他经脉尽断,五脏六腑受损,气海被生生地震碎,十年修为也毁于一旦,能不能活下来还很难说。”古易尘端坐在石桌旁,平淡地说道。
“师叔若是出手救他,修为至少要耗损几百年,再者,师叔身子也欠佳,还是不要妄动修为为好,云子羽这孩子,哎!或许这就是天意,救他,不值啊!”居渊抚杯叹道。
寂静的小院中,长灵,居渊,霁月,还有愈发苍老的古易尘坐在石桌旁,文彦在一旁烧着茶水,时不时地听着几人说话。
居渊担心的,也并无道理,几人详查了云子羽体内的伤势,伤势之重,世所罕见,就算大罗神仙再世,也不可能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能保住他一条小命已属不易,旧疾加上新伤,如若不是底子好,怕他早就去见阎王爷了,再者,修道之人,本就极为看重自身修为,倘若花费数百年的修为去救一个“废人”,无论怎么看,这都大大不值啊!
“有什么不值,他是我幻世弟子,我等作为师长,岂有不救之理?不就是几百年的修为嘛!我给,我一定要救他的!”霁月当即横眉冷对,站起身开口辩驳道。
可是霁月话音刚落,便遭到居渊严词拒绝“你一界女流,修炼的道法本就与云子羽有所不同,若妄加援手,只会更快要了他的性命!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们面前,他既叫我一声阿姐,我就有责任护他周全,难道你们就这般袖手旁观嘛?你们也修习了几百年,难道见死不救吗?”
“师妹,不是师兄不肯帮忙,如今,幻世上下人心惶惶,又遭重创,而那妖魁又不知去向,踪迹难觅,倘若我们这时耗损修为,那么妖魁一旦得知,必会卷土重来,到那时,我幻世的基业可就毁于一旦了啊!这青州必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试问这天下,我幻世一倒,还有谁能收拾那妖魁!为了一个云子羽而毁了整个青州,万千百姓,实在是大大不值啊!”居渊也站了起来。
他虽整日严肃冷面,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他也是幻世中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但现在他必须以大局为重,青州与云子羽,孰轻孰重?所以他必须要舍弃一方,来保另一方周全。
“是啊!师姐,你想救云子羽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云子羽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又怎会见死不救?可是现在真的不能冒险,所以,我们只能舍弃他,而去保全整个青州。一旦青州亡了,我们便是罪人啊!”一旁的长灵也接话道。
“各位师长,你们一定要救我师弟啊!他还那么年轻,他不能死的,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突兀地,在一旁烧茶的文彦扑通跪了下来,挪到了众人脚边,一边使劲地磕着头,一边苦苦哀求。
“哎!你这孩子,如果云子羽有你这心性,也就不用受这无妄之灾,你这做师兄的,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快起来吧!”居渊瞧了,叹了一口气,说到,对文彦倒是极为赞赏。
“罢了,罢了!”许久未曾开口的古易尘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了身,将两只手背在背后,佝偻着身子,一摇一晃地朝着竹屋走了过去,只留下给众人一个落寞的身影,他自己的徒弟,自然由他来救,区区几百年的修为,又算得了什么呢?
居渊伸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在古易尘面前,他只是一个小师侄,说的话,是改变不了古易尘的意愿的,最后,居渊只是叹了几口气,惋惜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