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山风格外清爽,谷中隐隐升上来一层雾气,月亮也躲了起来,只听谷中从远处传来“哗啦呼啦”地响声,想是应该是风吹动了枯叶导致。
“大家坐吧!山居清苦,粗茶淡饭,还望各位不要介意。”红恒宽示意众人落座。
他作为这谷主的主人,招待远来之客,用些粗茶淡饭,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连连哀叹道。
“不会的,这已经很好了,若是没有前辈的留宿,我等或许还要露宿野外呢。”众人向着应道,本都不是什么讲究之人,主人诚心招待,自当满意。
“那好,这苦丁茶也算我谷中唯一能拿出手的,让我们一起饮了这杯,也算结个缘分。”红恒宽举起了面前的粗瓷茶杯,杯中清茶了了,暗黄无光,想是珍藏许久了。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起了面前的粗瓷茶杯,随着红恒宽一饮而尽,入口时却有苦涩之味不过还是能下口的。
饭间,众人也吃的尽兴,想来也是饿极了。
“前辈,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十年前的一名幻世弟子打此经过?”文彦开口问道。
既然在山下小镇一连多日打探无果,那么想是这位弟子没有经过山下小镇,而是选了山间僻静小路,而红恒宽长年居在深山中,对谷中的情况应有所了解,或许他知道呢!
红恒宽搓了搓手掌,扶着额头想了一下,转而又摇了摇头“十年前,并未有外人打此经过,若来的话,我肯定是有印象的,进谷大多是山下猎户,并没有出现过幻世弟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红恒宽又追问了一句。
“老前辈,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十年前的一位师兄在这里与师门突然断了联系,十年间也并无回到幻世门中,而他身上带了几本本门功法秘籍,师门怕泄露出去,所以让我们几人来此查探一番。。”文彦便喝着苦丁茶便解释道。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临走前,居渊上卿也交代了,此事时隔久远,若真的查不出来,也就算了。
“确实没有什么印象,若是知晓的话,就与你们说了。”红恒宽摇了摇头,又回想了一番,露出了一副可惜的神情。
“哎!对了,居渊那老家伙身体还好吧!这些年没见了,也怪怀念的。”
“我师父身体好的很,就是脾气有些大……”羽正松抢话道,身为居渊的徒弟,他当然最有发言权。
“哈哈……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啊!”红恒宽听罢,笑着说到。
“咚”地一声闷响,众人正说的开心,不明所以然,纷纷寻着响声望去,只见温阳不知怎么了趴在了桌子上,像是昏倒了一样,众人正想上前查看时,只觉脑中一热,眼前一花,便再也不醒人事了,纷纷倒在了桌子上。
摇曳的烛光照在每一个人身上,红恒宽摇了摇头,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呡了一小口,望着眼前倒下的一众人等,眼中有着几分毒辣。
“居渊,你这徒弟兴许还有命,但其他人等还是留在这里吧,满山的枫叶也需要滋养了……”
…………
……
翌日,晨阳初起,谷中浓浓的雾气还未消散干净,而满山的红叶却愈发红了,将这深谷给独占了,几乎找不到其他的颜色,甚是霸道。
众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股虚弱感随即传遍全身,若不是背后有东西靠着,怕是早已经瘫软在地了,低下头去瞧了瞧,却发现被牢牢捆住了,叫他们动弹不得。
而这捆住他们的绳索竟是“缚神”,意识到情况不对后,他们便马上开始调动气海中的真气,却发现气海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也都别白费力气了,没了真气,无法调动功法的你们,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毫无缚鸡之力。”红恒宽依旧如昨日那般,穿着方格子破蓝衫,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从正堂中缓缓走了出来。
“老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还要问你们啊?你们不好好守着你们的幻世山,跑到我红叶谷做什么?看望我?……简直就是个笑话,明话告诉你,十年前那幻世弟子就是我杀的,现在他死不瞑目的尸骨就埋在你们脚下,”红恒宽张开双臂,任由山中雾气掠过他的长袍,像一方君王一般,睥睨天下四海,也是,如今,这谷中,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幻世弟子又如何?
到了这是,众人已然明白,为何红恒宽会邀请他们,一起饮下那杯所谓的“苦丁茶”,那杯有些苦涩的茶,便是被下了药的,所以昨日温阳才会突然昏倒,紧接着众人也不省人事。
可是至今,众人仍有一事不解,红恒宽完全可以将此事糊弄过去,那幻世弟子死在此处也只有他一人知晓,只要他自己不说,这天底下又有何人知晓,他完全可以继续演下去,送走几人,但终究是为了什么目的,他要这样做,风险不是太大了吗?一行几人行到红叶谷突然消失,师门追究下来,红恒宽跑不了关系,到那时,他所掩饰的一切不都全白费了吗?
“知道你们心中有疑惑,作为老前辈,我就慢慢告诉你们,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不是?”红恒宽大手一挥,携起一阵腥风,干脆坐在了堂前的台阶上。
“洗耳恭听!”青璃说到,脸上完全没有担忧之色。
“你倒是挺乐观的。”红恒宽忍不住都瞧了青璃几眼,他倒是没有想到,临死之前,还有人如此乐观,不过,随即便发现此人没有什么不同。
“幻世山幻世门,自诩为当今这青州第一名门正宗,真是好大的名声,坐拥三峰绵延数百里,山青水秀,挂瀑飞湍,奇峰峻貌,应有尽有,占尽了这天时地利,又有无数功法秘籍,门下弟子几数众万,斩妖除魔,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他门派的死活,我红叶谷开山也愈两千年,传至我红恒宽门式衰微,门下弟子走的走,逃的逃,功法更是遗失了大半,连一般的普通妖兽都打不过,就连我这个一谷之主,一派掌门,其实力还不如你们一名小小的弟子,你们胸怀大志,护得青州生灵太平,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同样有,我历经千辛万苦才结识了居渊,乞求他这云韶上卿赐予我们这些小派一些活路,一些功法,可你们呢,人面兽心,非旦不肯,还重伤于我,说什么功法拒不外传,我拖着残躯,行走于蛮西大泽,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这几株“鬼魅啼泪兰”,利用它们,我抓住了一名招摇过市的弟子,逼问出了幻世功法,得到了不少秘籍,不得你说,你们幻世门的功法倒是高深的很,凭借着完整心法口诀,我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也只能参透十之四五,不过,也足够了。”红恒宽坐于阶上缓缓地说着,到最后狰狞无比,哪还有一点避居隐士的模样,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看来是愤恨不已。
“因为这,你才会我幻世门的“缚神”吧?”听罢之后,众人全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一早就被这“缚神”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对!”红恒宽突然站起身来咆哮道,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你们这些整日里养尊处优的幻世弟子,又如何能懂得我们这些旁门小支的苦,你们可以轻易一剑斩杀妖兽,可我们呢?连那些小妖都在嘲笑我们,被它们戏弄,被它们生生折磨至死,你们能明白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