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上午十点整。
这是一间安静而且昏暗的卧室,宽大的双层遮光帘将窗外的好天气挡的严严实实,卧室的主人似乎并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受到强光的刺激。
“叮铃铃……”
突然一阵刺耳的闹钟铃声响起……
床上一名年轻男子赤裸着上身,睁了睁懵醒的双眼,借着屋内漫射的微光他只能隐约地看清床边闹钟的轮廓,此刻他用力地延伸了下筋骨,用伸长的手指再次关闭了闹钟。
“呃,好麻烦。”
闹钟在第一次被关闭时让他仍在了离床边较远的位置,这似乎令他有些不爽。昏沉的感觉并未消失,很快,他便再次睡去。
卧室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双紫幽幽的眼睛,紧接着浮现出一道透明的人影,似是一名老者,“是他吗?如此年轻竟然已是星士命,我竟然无法看透他的命运。”
“咚咚咚!”
“咚咚咚!”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这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震得周围的地板都在嗡嗡作响,声音来自卧室外厚重的防盗门。
卧室内的那道人影很快消失,床上的男子并没有发现。他正试图用绵软的枕头遮住自己的双耳,但结果好像无济于事。
屋外的闷响声一直在持续,男子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哎,看来这觉是没法再继续睡了啊!”
“周尧!周尧!……快开门!”一道粗狂的女高音隔着两道房门传进了卧室,洪亮而有力。
周尧听到这声音后恨不得钻进壁橱里躲起来继续睡,他十分怀疑这女人是否练过狮吼功。
他明白,今天又该交房租了。虽然自己很想逃避,但天生的责任感提醒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必须去面对她。他摇晃着身体蹬了一条黑色长裤,赤裸着上身,蓬头乱发地光着脚去开了门。
开门一瞬间门外强光的刺激让他有些不适应,他眯着眼睛低头望着眼前比他矮一头的胖女人皱眉道:“呃,鲍姐,是你啊,有事儿吗?”
周尧的身体跟眼前的女子一比显得苗条了许多,女人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此刻竟然有些收敛,音调也放缓了些:“小周啊,今天是不是该交房租了?”
周尧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额,鲍姐,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宽限!?你想宽限几天啊?”女人的音调突然陡增了八度,又恢复了些气势。
“您放心,这周末之前我一定会把钱转给你!”周尧用力睁了睁眼,真诚地看着眼前的胖女人说道。
“……!好吧!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下次再不自觉,你就搬走吧!哎,挺好的一小伙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呢?”女人的直觉她还是有的,她并不担心这个男人会跑路,此人虽懒出天际,倒也是个可靠之人。她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身离开了,沉重的高跟鞋声在楼道中渐行渐远……
周尧回屋后定醒了半晌,简单洗漱了下,穿了身正式点的衣服就出了门。家里马上又要弹尽粮绝了,他必须得尽快找份工作。
周尧所住的这条街比较安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他走在路上都能听清自己的脚步声。
“吆喝,周尧!”
只听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尖细男子的嗓音,有些刺耳。周尧止住了脚步,回头一看,来人他认识,名叫张游,是这片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干嘛?”周尧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去年这家伙跟他借的五千块到现在还没还。“我现在可没钱借给你哈,哥现在房租都交不起了,正在找工作,咱回见!”
“哎,你先别走啊,你在找工作!?”张游眼珠一转,咧嘴笑道,“正好啊!我给你介绍个活儿呗!?”
“你!?”
“昂,我一哥们儿的公司里正好缺一货车司机,你不是有B证吗?来试试?”
“你才有B证,狗嘴吐不出象牙。”
“嘿嘿,不开玩笑哈,是真事儿,底薪一万,你干不干?”
“哦!?公司在哪儿?”周尧一听顿时来了些兴趣,一万块,那可是三个多月的房租啊。
“嘉宇大厦。”二流子一边说一边还竖着拇指得瑟道,“怎么样?正儿八经大公司。”
周尧听后有些惊讶,嘉宇大厦是TA市有名的地标性建筑,嘉宇集团旗下资产,难道这小子真的发迹认识什么贵人了?他现在正好有空,万一是个机会呢?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让自己现在穷的叮当响。
“那现在能去吗?”
“当然,走着。我叫车。”
说罢两人就打了个滴,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嘉宇大厦楼前。眼前的大厦足有四十几层,抬头望去气势恢宏,楼顶“嘉宇集团”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可以啊张游,真是这儿,你认识嘉宇集团董事长?”周尧有些兴奋,嘉宇集团可是全省有名的医药科技集团,起初他还不信这家伙是说真的。周尧望着眼前的大厦,挺了挺身子跺了跺脚,整理了下衣服这就往大厦正门走去。
“哎哎,周哥,这边,这边。”
不等周尧动身,他就被张游扯着衣服就往大厦旁边的小道走去,周尧一看,这不对啊,他说的那公司不是应该在嘉宇大厦里面吗,这是要绕过去啊。
“哎,你等会,我说你小子可真是没句实话,闹了半天你说的不是这儿?”周尧指了指眼前的大厦,有些生气道。
“你先跟我走。”
张游拉扯着周尧从大厦侧面绕到了后院,指了指院墙外的一座破旧小楼说:“周大哥你先别生气,我说的是这儿,我可没说在环宇大厦里边啊,我说的是地址,地址,嘿嘿。”
眼前的小楼一共有四层,占地面积不大,外面一层长方形的白格瓦已经有些泛黄了。
“前面带路吧。”周尧撇了撇嘴,有些失望,不过这来都来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二人穿过后院隔墙的一道小门,进了小楼,顺着楼梯往顶层走去。
周尧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他有些犹豫,这破旧地方看起来可不像什么正经公司,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等会万一有情况该怎么脱身。
刚到顶层,一股热风就扑面而来,紧接着传来了一股胶皮味,这座楼的顶层全是通开的,迎面望去密密麻麻的桌子散乱排布,摆满了各种箱包。工人倒是不少,有几十人,男女都有,都在低头做忙着手下的活。看到这里,周尧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车间尽头是一间透明玻璃隔开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光头男子,此时他正一边瞧着室外,一边悠闲的喝茶抽烟,周尧二人刚上来就被他看到了。
周尧偷偷把手机摄像打开,很隐秘地背在了身后录起了像,没办法,自己得留一手,说不定关键时候有用。
二人很快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张游先是进去给光头男子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笑眯眯地开了门把周尧请了进去。
“这是宁总,我大哥。”
“宁总。”
周尧寒暄之际,用余光打量了下眼前的光头男子,此人身穿黑色T恤,身材粗壮,皮肤黝黑,脖子上戴一串大金链子,露出的半条手臂上镶着一蓝色雷纹图案的纹身。
“嗯,你是张游的朋友?”光头男子吐了口烟圈低沉地说道。
“是。”周尧只能先顺着他说。
光头男子一对虎目上下扫了眼周尧,随后把桌上的ZH烟拿起往前扔了扔,意思让周尧自便。
“谢谢,我不抽烟。”
“嗯!?”男子似是对周尧的态度有些不满,继续问道,“你会开车?”
“会。”周尧回答很干脆,他大学期间就把驾照考下来了。
宁光头与张游对视了一眼,张游连忙点了几下头。宁光头接着说道“我这缺个司机,你就帮我开车送货吧。”
“额,宁总,您看我刚到公司,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这工作,能不能先让我了解一下公司情况?”周尧有些犹豫,这里八成干的是违法的卖卖,自己若是同意岂不就成作案同伙了?
见周尧有些犹豫,宁光头便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摞现金,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这里是五千块,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收了它我们就是朋友,否则的话,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说完他竟然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把手枪,在桌子上把玩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周尧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道上的规矩他虽不懂但也多少能猜出些,今日若是他不收这钱恐怕性命堪忧,若是收了就相当于上了贼船,日后想脱身也难。
“谢谢,宁总。”
为了不引起他们怀疑,周尧深吸了口气,暂且把钱收起踹在了兜里。此刻他有些后悔跟来了,但是想再多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宁光头和张游见周尧把钱收了,两人也放松下来,宁光头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此刻的他也无需再避讳什么了,冲着周尧说“行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你让二流子带你去外面转转,熟悉下公司业务。”
“好唻!”张游赶紧应到。
周尧这就随其转身往外走,可此刻他后背的手机还在录着视频,宁光头低头点烟的功夫就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站住!”宁光头大喝道。
听到身后的这一声大喝,周尧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暴露,这宁光头八成是发现他在录像了,此时若是要逃跑,他也自知跑不过子弹,而且更坏的消息是,此刻车间里的工人已经全部停下手头的活围了上来,堵住了周尧所有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