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唧唧的,给老子走快点!”凶神恶煞的官兵说着,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将稚嫩的少年打翻在地。
少年满脸污泥,遮盖了原本的面容,一身布衣破破烂烂,在这寒风呼啸,草木萧疏的西北边塞,他本就瘦小的身形显得格外单薄。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啪。”又一鞭,毫不留情的甩在少年左腿上。“你小子怎么回事?抽你两鞭能残废了不成?还不快紧给爷滚起来。”官兵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不满的骂道。
少年漆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只是一瞬。他要紧牙关,手在沙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好不容易起身,他磕磕绊绊的跟上了队伍
这批奴隶是被押到西北大营充军的。充军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拿他们当诱饵,做死士。在这些官兵眼里,奴隶的命比草根子都轻贱,毫不夸张,对他们来讲,奴隶连畜牲不如。
寒风如利刃般扫在每个人身上,这些奴隶已经麻木了。走了一段时间,最前头的官兵突然一挥手,全队停了下来。
前方已经隐隐能看到军营的轮廓,在风沙中,寒风凛冽下,它屹立在那里,是何等的威严。
看管的官兵下了马,收起了马鞭。这里可是西北大营,他们没那个胆造次。“一会进去都有点眼力见。”满脸胡子的官兵似乎不放心,压低了声音对一队人嘱咐道。
奴隶的懦弱胆小本就刻在骨子里,他们听了这话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脯里去。
少年则偷偷打量着这座大营,威严气派,简洁冷肃,倒是挺配这西北。不过,一想到里面都是些禽兽,一群把人命看做草芥的禽兽,他对这西北大营的敬意就全无了
一旁,押送他们的官兵掐着讨好的笑容,和前来接奴隶入营的将士攀谈着。
“又送来一批?”
“是,小的们奉知县之命特地送来伺候军爷们的。这地严寒,军爷们记得保重身体啊。”
“回去告诉你们知县,他的心意将军领了。我们将军说,下次不用送了,人太多管不过来。”将士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军爷如果不需要,可以直接把他们杀了的,反正都是奴隶,贱命一条。”
“闭嘴!”将士冷冰冰的看着他:“将军的命令,服从便是。”说完,撂下押送的官兵,转身将一众人领入西北大营。
“咚。”身后大门缓缓闭合。
少年忍不住暗暗打量着将士,心想:装什么,反正迟早要杀了我们,军营怎么可能养一群废人。又想到将士口中反复提及的那个将军,不屑的神情毫不保留的挂在脸上,切,这个将军说不要奴隶还有人给他送奴隶,肯定也是个表里不一的畜牲。少年已经在心里暗戳戳的把素未谋面的云笙贬低了个彻底。
……
“阿嚏。”云笙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将军可是着了风寒?”一旁的赵倾急忙给云笙披上一件狼皮披风。
云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案前的作战地图,漫不经心的答到:“无碍。”
赵倾看着自家将军俊美的侧颜,此刻他眉头微蹙,一双狭长的眸子认真研究着地图,面部线条硬朗,赵倾看的愣了神,竟忘了自己来干什么。
“有事?”云笙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扫了赵倾一眼。
仅一眼,赵倾瞬间感觉自己如沐冰窟。他深吸两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道:“宋知县那边又送人过来了。这次送的不少,一共二十来个奴隶。”
云笙听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冷冷的望向赵倾,“本帅不是说过,不要了么。”
“是,将军。赵左上次就和他们说了,可……”赵倾被云笙盯的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出去,赶紧离开这尊煞神。
“很好。看来是要本帅亲自去说?”云笙危险的眯起了眼。
赵倾脸色苍白,头摇成了拨浪鼓。“别,不用。属下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嘴上赶紧回着话,他心里暗想,下次必须采取‘非常手段’,好好治治这帮人,连将军的意愿都敢违背。
云笙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收回了目光,俯下身子,继续在那张地图上勾勾画画。
片刻宁静后,赵倾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面色不善的盯着刚刚火急火燎冲进来的副将。
“报……报告将军。”来人猛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属下办事不利,军营内有人打起来了。”这名副将把头贴在地上,羞愧到了极点。是他没本事,给云将军丢人了。
“打架这种小事,何必叨扰将军?”赵倾走上前去,扶起腿软的副将,语气里透露着职责的意味。
谁成想,那副将扑通一下又跪下了。“属下该死,我们的官兵伤了两个,打斗过程中还……还不小心撞到了盆火,烧了南头的两座军帐。”他颤巍巍的说道。
感受道两道如剑般冰冷的目光,他堂堂副将愣是吓破了胆,“将……将军,是刚送来的奴隶和我的人打……”
“丢人么?”云笙冷笑:“我堂堂西北军竟被一群奴隶伤了。”说着,起身,“走,去看看。”他也挺好奇这奴隶如何伤的了他的兵。
……
校场上,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跪在那里,双手被反剪到身后。显然,他们已经被回过神来的士兵控制住了。
云笙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赵倾和大气不敢出的副将。将士们看到云笙,吓得连忙行礼。
“说吧,怎么回事?”云笙坐在赵倾从一旁拖过来的椅子上,双手抱胸,随意的翘起二郎腿,淡淡的问道。
大将军久经沙场,周身冰冷肃杀的气场愣是吓得一众将士头都不敢抬。太吓人了,他们的将军好威严。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感慨,一时间竟无人应答。校场安静的可怕,只有怒吼的风声和飞扬的沙尘。
见云笙的脸越来越黑,赵倾连忙抢在他发怒之前说道:“都聋了吗?将军问你们话呢。”
静默了一会儿,清清冷冷的少年音响起:“将军,有位军爷侮辱我,我就动手了。”这声音平静的可怕,语气轻松的似是在叙说像’我吃饭了’那样一件平常的小事。接着他又补充道,“将军要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少年面前的士兵恶狠狠的盯着他,眼神好像要喷出火。一句‘侮辱的就是你,贱命一条’差点脱口而出。
云笙被这清冷的声音吸引,不禁多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年纪不大,到是生的一副好皮囊,白白净净,清秀惹人爱。有个性,云笙勾唇,轻声问道:“是你打伤了我的人,还烧了两顶军帐?”
“是。人确是我打伤的。烧军帐是无心之举,还请将军恕罪。”
云笙看着少年的脸,哪有半点请求赎罪的神情?那张脸分明就在说,赶紧杀了我吧。本帅偏不想如你愿。抱着一份戏谑的心情,云笙吩咐到:“既然你承认了,来人,将他送入本帅帐里。”
说完云笙扬长而去。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众将士。还是赵倾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把人给将军送过去。”撂下话,他连忙去追已经走远的云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