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哥,人带来了。”徐老汉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随后,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瘦高的男子,看起来三十七八。
“两位兄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来,里边请。”那男子眯着眼,笑脸相迎。
“蟒哥,你好。”凌峰也抬手示意,随后便跟着他进入房间。
“我听老徐说,你们要买完整的货啊,不知道要哪类啊?”蟒哥直截了当地询问。
时间紧迫,凌峰直接从包里拿出图纸。“我要买这样的黑胎龙泉。”
蟒哥接过图纸,看了一眼,然后又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眼神黯淡了下去。
“这是龙泉溪口窑的货,我没有。我们查田村都是龙泉大窑的货,你要看看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是面前的男人的口气略带威胁。
羊入虎口,哪有放回去的道理。
凌峰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他现在也需要关于龙泉溪口窑的线索。
他将图纸慢慢地卷起,放回包中。“好啊,来都来了,肯定要做点生意回去的啦。”
话刚一出口,苏叶便向身边的发小投来疑惑的眼光,怎么凌峰现在也被带跑偏,说起龙泉版普通话了?
“好。”看得出蟒哥有些兴奋,招呼着下面几个人把屋内的宝贝拿出来。
没过多久,五件龙泉窑瓷器便展示在凌峰面前。
其中一件南宋龙泉窑梅花杯,一件南宋龙泉窑折腰洗,一件南宋龙泉窑双鱼洗,一件元代龙泉窑菊瓣盘,还有一件明代龙泉窑小画屏。
凌峰看了一眼五件货,果然没有一件是与图纸中的芒口杯相似的。
看来现在的情况是他一定要买一件,作为投石问路了,不然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既然是选择“投石”,那么花在问路上的钱不宜太多,也不宜太少,所以他仔细地斟酌着自己该挑哪一件。
在这五件瓷器中,梅花杯的档次是最低的,估计三万块钱左右,要是价格走高了,带回杭州还不一定有人接盘。
而那件素面的折腰洗是质量最佳的,造型、釉色以及品相都是一等一的,所以价格不会低,恐怕不会少于二十万。
唯独只有双鱼洗最合适。
凌峰回想起上一次来龙泉,跟女友陈夕颜买了一对定情挂件,就是来自龙泉窑双鱼洗,只不过那是切割下来经过处理后的标本,眼前的是完完整整的古董。
“蟒哥,这件双鱼洗卖多少?”既然对方一直称自己为兄弟,凌峰也随着徐老汉唤他一声蟒哥,这样套套近乎。
“既然兄弟喜欢这件,我也不开高价了,十块钱!”蟒哥翘着腿,表情略微悠闲。
果然够狠,与凌峰猜想的一样,这蟒哥仗着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漫天要价。
要在平日,这么一件完整器,预计也就八万块钱就能买到。
但眼下是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对待。
凌峰真想狠敲自己的脑门,早知道就该听苏叶的,不该来。
这不是给别人来送钱,明目张胆地被宰吗?
“行,成交。”凌峰也不想生事,既然能用钱解决,亏一些也无妨。
“兄弟爽快。”蟒哥喜笑颜开,连忙拿出机器,让凌峰刷卡,完成交易。
货款两清之后,凌峰便起身,想要离开。
“两位兄弟,别着急走啊。”蟒哥把凌峰拉到身旁,“既然咱们有缘,留下来一起喝酒吧。”
本以为这蟒哥是看着他们好欺负,还想宰一刀,没想到只是好客,凌峰悬着的心稍稍有些放下。
全程苏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在一旁装大尾巴狼,看着发小静静地表演。以他们从小到大的默契,有时候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既然蟒哥好意请客,凌峰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况且他也想从这个人口中套一些关于买溪口窑瓷器的路子。
“蟒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喝酒期间,凌峰突然举杯问道。
“兄弟,请讲。”蟒哥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看得出他现在非常高兴。
“咱们这龙泉大窑和溪口窑都属于龙泉窑瓷器,为什么要被拆开,蟒哥路子那么野,却也只卖龙泉大窑瓷器。”凌峰提问期间,也不忘拍对方马屁。
果然这招很有效果,让蟒哥更高兴了。
“兄弟,咱们现在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讲。”蟒哥越说越起劲,“我们查田村管的是龙泉大窑这片区域。你要是想要大窑的货,没有哥哥我拿不到的,但是溪口窑的货,我也无能为力啊,那一直都是黄田村管的。”
“那怎么才能找黄田村的人买货?”凌峰顺着他的话追问。
“哈哈哈。”蟒哥大笑三声,继续把酒满上,“你现在可找不到他们咯。”
蟒哥得意得说着,然后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凌峰趁势,继续追问。
“前不久哥哥我刚带人挑了他们的狗窝,海东青现在都成了流浪狗了。底下有人看到,他已经逃到北方去了,吗的,真能跑。”蟒哥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好像那累累战果就在眼前。
“北方?”
凌峰暗想,完了,北方那么大,该怎么找啊?
“兄弟如果不急,等我清扫掉他们残余势力,溪口窑尽归我管的时候,你问我拿便是了。”
“那太好了了,蟒哥还需要多久?”凌峰总算听到一些好消息了。
“很快,再两周。”蟒哥说着,又喝了一杯。
不行,这根本来不及。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凌峰心情非常低落,之后就没问关于黑胎龙泉瓷器的事情了。
第二天,凌峰醒来已是中午。
他睁开眼,一张精致的脸显现在面前。“你先喝点水。”
他扶着脑袋坐起身,将温水缓缓吞下。“叶子,昨天我们怎么回来的?”
“你是不是傻,跟那人喝那么久酒。你忘了啊,我昨天可一直当你的小弟,跟他们说我等下要开车,才避开喝酒的。”苏叶没好气地说。
“哦。”凌峰把玻璃杯放下,“还算你聪明。”
“切,”苏叶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向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凌峰缓缓走向卫生间,开始洗漱。
“昨天那人不是说了,卖溪口窑货的人已经跑到北方去了,现在去找肯定来不及了。要我说,这是天意,还是直接回杭州,忘了景德镇的事吧。”
“不,还有一个办法。”凌峰突然停下刷牙的动作,“去古玩市场。”
眼看着关于玉佩的故事逐渐浮出水面,凌峰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尽管知道机会渺茫,他也要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