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凌峰每天在家研习宗门心法。
苏叶不知道宗门心法,所以在他看来,发小似乎从龙泉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每天不是对着瓷片轻抚发呆,就是趴在桌上对着瓷片说话,就差给瓷片喂饭了。
苏叶联想到那段没有人影车流的漆黑的山路,又想到凌峰口里那道微弱的光,越发怀疑他是中邪了,尽管凌峰再三强调自己没有中邪。
他倚靠在书房门口,斜眼打量着此时正在与瓷片“交流”的凌峰,走出书房,偷偷拨通了陈夕颜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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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刚回西安的慕容竑就带着他的小队开始干活了。
在西安北边的一座山头。
小二拿铲子往松软的土壤用力一顶,然后顺势拔出。
突然他冲那头惊呼道,“竑哥,是个西汉大墓。”
听闻喜讯,众人都聚了过来。
为首的慕容竑再次确认了五色夯土的位置。
他拍了拍身旁的小二,笑着说道,“干得不错啊,麻溜的,找到入口给它通个气。”
众人一下子就亢奋起来了。
月光倾泄,慕容竑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格外清晰,他不断来回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奇怪,这块平地怎么没有隆起的地方,这真是个墓吗?
小二是队里的打洞专家,找入口这种技术活都是由他完成。
对,就是这儿。
确定好主室位置,就开始刨洞,他打洞速度极快,三两下就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盗洞。
“竑哥,搞好了。”小二朝慕容翊招了招手,兴奋地喊道。
慕容竑随即走了过来,拿起洛阳铲仔细观察,从洛阳铲落下的深度来说,这是个汉代墓葬。
他从背囊里拿出蜡烛点燃,然后往洞口方向探去。有些奇怪的是,蜡烛并没有熄灭,反而烧的更旺了。
正常的汉墓都会有大的陪葬坑,活填人或者马等动物,而这些尸体经过两千年在这个密封的环境下发酵会形成了沼气。这种沼气非常臭,极其难闻,而且有毒,一氧化碳含量高,所以不能立刻下墓,一般都要开洞放气一至三天。
可今天这个墓,并没有难闻的气体,相反的,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很高,而且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
这是慕容竑从没遇到过的。
“竑哥,咱还接着干吗?”小二也是老江湖了,觉察出这地方有些诡异。他看向旁边的慕容竑,顿时没了主意。
“干啊,怕个卵。”一旁的瘦猴忍不住说道。
原本这类倒斗的活就是刀尖上舔血的,且不说墓里的机关、陷阱、粽子、尸蟞,就算是墓里的三孔九洞也能让人迷失方向。
但这活,利润也是极大的。少说一两件青铜器、玉器,能抵得上普通人两三年的工资,要是挖到个官窑之类的,那几辈子的财富都有了,所以这些人还是愿意冒着风险做事。
瘦猴是小队中的码事者,也就是先锋,下去掏宝贝的人。
他走过来瞧了瞧洞口的情况,显然这个膛子还是没有被人掏过,里面说不定真有什么宝贝。
而且干这活的都知道,越是奇怪的膛子,里面的东西质量越高。说不动干完这票大的,都可以整整休息一年。
既然码事的瘦猴毫不犹豫地要干,慕容竑也没异议。他朝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得到慕容竑的授意,小二方才行动。
小二的身形矮小,非常适合干这行,因为越小的盗洞越难被人察觉,所以跟慕容竑一起刚入行的时候,就是干码事的活。只不过后来发现,他有挖穴方面的才能,就逐渐与团队中的其他人交换了位置。
尽管他瘦小精悍,但挖穴的动作和频率非常快,而且很熟悉铲土的角度和技巧。
他挥着铲子快速旋转,偶尔上来休息透透气,然后继续入坑接着干,不一会儿就打宽了盗洞。
“瘦猴,麻子。你俩先下去瞅瞅。”等到洞口全面打宽,慕容竑开始安排码事的工作。
其实倒斗这个活,最怕的还是分赃不均,那样很容易引发事端。
他们这队人中,慕容翊是头儿,得四份,码事的瘦猴和麻子各得二份。其余两份由望风并且抗工具的傻大个和找门开洞的小二平分。
除头儿外,就是码事的分到的最多。不过,码事的活危险性极高,所以也算是风险与回报成正比。
不过,干这活的人都是“开过眼”,一铲子下去便知这是什么年代的墓,墓里面大概什么情形,所以普通的墓就跟去河里游泳一样,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倒是今天这个墓,让瘦猴和麻子没了以往轻松的表情,显得很专注。
他们抬上一张方凳,摆上温祖师爷像,然后祭上一碗黑狗血,这是关中道上码事前的仪式。
“祖师爷在上,晚辈有礼了。请您老人家多多关照。一保安全不塌窑,二保有货不空膛。”
两人手举高香,跪在地上,朝温祖师爷磕了三个响头。
礼成!
关中道上,就拜温祖师爷。
这温祖师爷全名温韬,是五代梁国人,他在任耀州节度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疯狂作案,关中地区大小唐皇墓陵无一幸免,被其趁战乱之际,其率领手下毁陵盗掘。
当时,他从这些帝王陵中带出非常多的宝贝,富可敌国,权倾一时。
所以对于关中道上的地老鼠们而言,这温韬就是神,是信仰,是领袖。他能够保佑后世子孙发财撞运、光宗耀祖。
因此凡是在码事前,他们都要拜温祖师爷,以求得庇护。
至于这黑狗血,是用来破坏灵体的阴气的,免得墓主人不安宁,阴鬼缠身,所以事前先准备好这个。